巍峨的殿宇上空，香云缭绕。

站在山脚下，都能闻到檀香的气息。

“万掌事，咱们来这里干嘛？”

“夏羽儿，你在这里等我！”

“哦……”

夏羽儿一头雾水，懵然的看着楚芷言上山。

从宫里出来后，她就一直沉默不语，气息凝重，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楚芷言静敛了气息，提裙，一步步的走上石阶。

在她登山的那一瞬，一道气息就将她笼罩。

——远山大师！

“你果然在这里！”

挑眸凝望，山巅之上，屋脊之巅，伫立着一个身影。

显然，他也在等着她。

楚芷言不急不缓的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穿着袈裟的远山大师。

她敛眸一下，飞身跃起，优雅的在他身边落定。

轻轻挑眉，歪着头，粲眸一笑：“大师早就猜到了我会来吧？”

“阿弥陀佛，贫僧猜对了一半，”远山大师客气的回了个佛家礼：“贫僧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一个人前来……”

“要不然呢？七皇子吗？”楚芷言走向屋角，眺视向远方：“不得不说，这里的风光很好，有山有水有人气，大师，这繁华的世界，您觉得如何？”

“乱世纷扰，只是人心罢了！”

“哈哈……”

楚芷言突然放声大笑，倏然转眸，凝视着远山大师，

旋即，一脸的嫌弃憎恶。

“大师，你这秃头……真难看！”

远山大师摸了摸头，呵呵一笑：“出家之人，自然是六根清净……”

“出家之人不是都讲一句话吗？”楚芷言缓缓转身，咄咄逼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呢？”

“……”

“你谎话连篇，欺人瞒事！”

“阿弥陀佛……”

“闭嘴吧！”楚芷言更显厌弃：“一个满手血腥的人，也配宣一声佛号吗？佛那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也得被你气吐血！”

“阿弥陀佛……你的戾气还是这么重！”

“行了，别以为站在这里，立于佛门之地，就能洗掉你在万骨枯冢所种下的戾气！”楚芷言斜睨着，上下打量着远山大师：“你是想以这佛家大师的身份和我说话，还是……万骨枯冢的老怪物呢！？”

当初，在感知到老怪物气息的那一瞬，楚芷言的心中就泛起了疑惑。

“说真的，我是真没想过，你竟然能以魔物的身份，在人家扮什么大师……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一切！”

“是吗？”被戳穿了身份的老怪物没有半点惊慌，反倒是淡定从容的很：“能想明白了，才是魔神你的风格，怎么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呢？！”

“之前我还想，你和其他几个老魔物不同，可以利用魔丹，暂时的出入的万骨枯冢的魔地！”

楚芷言的瞳底渐渐的漫上杀佞。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你提前布下的局吧？”

老怪物一直躲在禁地，说是被囚禁在那里。

再加上他的脾气古怪，不怎么好相处，魔物们很少去打搅他。

可如今想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担心自己的事情，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就躲进了禁地，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的眼线！”

楚芷言喋喋不休的说着，老怪物却一直都不说话。

许久，才微微一笑。

“我说过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察觉到这一切，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别给我戴高帽子！”楚芷言冷冷的甩了个白眼：“我也不是真的神，可以洞悉你所有的局……”

“没关系，我为魔神解局！”老怪物再次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呵，这一刻，你还真的高大上起来，我都想叫你一声大师了……”

“别，你还是叫我老怪物吧，听着亲切！”

“咱们还能亲切吗？诶，不止是咱们，”楚芷言突然想到了屠夫他们：“不知道这场局只是你一个人在演，还是你们所有人都在演？”

“你说呢？”

“我猜，应该只是你一个人在演！”

老怪物来了兴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还保留着魔丹……”

青烟柳当时做的局里，拿的是其他人的魔丹，唯独老怪物她没有下手。

如今再看，应该就是他们俩本就是一伙。

不过是一唱一和的搞个双簧，骗走了屠夫等人的魔丹而已。

“哈哈……”老怪物放声大笑，得意的很：“不愧是我们万骨枯冢出来的，到底是聪明！你猜的都不错！”

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针对楚芷言的一场局。

在这场局里，除了他，全员都是棋子。

“从一开始，我们就选定了你……哦，不对，是选定了你的这个身份！！”

不管是北苍山，还是步嫣，从一开始，就是他们选定的棋子。

“你被天道囚禁多年，肉身绝对无法摆脱天道的束缚，所以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你选一个最合适的身体！”

老怪物双手张开，像是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沾沾自喜的打量着楚芷言。

“而今，你看看，我们所选定的身体，与你是多么的契合啊！”

楚芷言不耐烦的转向一侧：“……行了，老怪物，别说的你有多仁慈，干嘛？想要我感动啊？”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今天过来，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整件事情的真相吗！？”

老怪物完全洞悉了楚言的心思。

“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骨诟，就是人皇的！”

“我知道骨诟是人皇的，我不明白的是，你一个魔物，怎么会和人皇有牵扯？”

人皇那个人，自诩正人君子，和魔族从来都是相杀的关系。

如今倘若不是孤星冷只有他一点记忆，她和他之间也只有相杀，而不会相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老怪物甘心为他做事？

老怪物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魔神，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魔物，都和人族关系交恶的！”

“想当初，我被人追杀，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人皇，他没有杀我，反倒是救了我，这样的救命之恩，我当报他一辈子！”

楚芷言沉了瞳色：“你所谓的报救命之恩，不会就是用我的命……还有那么多人的血来报答吧？”

如果一切都如她所猜想的那样，那老怪物为了帮人皇做局，害死了多少人啊！？

“我只求报恩，只要结果，其他的与我无关！”

魔族本就是冷血之人。

更不要说，老怪物这种迂腐愚忠的人！

“你的行事风格倒是不出我所料，不过是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人皇而已！只是……”楚芷言很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装作很不在意的问道：“只是人皇被我杀死以后，尸骨全无，你又是什么时候与他重新联系的？”

“魔神，我等你问这个问题，可等了太久了！”老怪物的眼睛铮亮，激动的很：“难道你就没想过一种可能……为什么我们所有的魔物，被困在万骨枯冢？”

“……”

“为什么万骨枯冢的禁制限制魔物们出入，却不限制他们进来？”

“是人皇！”楚芷言倒吸一口气，恍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是人皇缔造的万骨枯冢，也是他下的禁制……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