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了吗？”

杀猪佬听到关门声，从弄堂口闪身出来，走到十八尿身边贴耳相问。

“进去了呢。”

十八尿一边轻声回应杀猪佬一边迅速从树上跳下，飞奔到老院子的大门口。

十八尿骂李丽为了达到理想的效果，爬上了老院子门口的一棵百年桂花树。和那个人吵架，十八尿也是居高临下攀在桂花树的枝丫上高声大骂。

“你确定是他吗？”

杀猪佬蹑手蹑脚来到十八尿身边。

“当然确定，你们不是一路跟过来的吗？”

十八尿趴在门缝上往院子里面张望。

“我们不敢跟太近，怕被他察觉。”

杀猪佬也凑到门缝上张望。

“你们没下手？”

“下手了呀。”

“下手了？他刚才喉咙可还邦邦响，要不是老子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老子差点压不住他那嚣张的气焰！”

“十八尿，伱别在老子面前老子、老子的逞英雄，老子行走江湖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

“那是那是，要不是九斤师傅砸啤酒瓶吓唬你这个小子，说不定现在杀猪师傅江湖老大呢。”

“十八尿，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九斤师傅有吩咐，点到为止。老子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猪一样杀了他这个恶人！”

“吹，吹，吹，反正吹牛不用上税，吹破天也没人找你算账，大不了上海阿姨不让你上床。”

“十八尿，你不要没大没小。我告诉你，你如果再在我面前瞎叨叨，我不教你杀猪功夫。”

“杀猪师傅，用不着你教我杀猪功夫，我不学杀猪了呢。”

“你不学杀猪了？九斤师傅不是让你跟我学杀猪，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吗？”

“九斤师傅说了，还是让我和大毛合作，一起跑运输。”

“你们说我什么呢？”

十八尿和杀猪佬正躬腰凑在门缝上咬耳朵，大毛从背后一拍两个人高高翘起的大屁股，吓得杀猪佬和十八尿一缩脖子后退了好几步。

“大毛，你能不能轻点？”

“十八尿，就这一巴掌打疼你啦？你是豆腐做的？”

“我叫你说话轻点，小心被里面的人听到。”

“里面的好戏开演了吗？真想进去好好看看。咦，里面怎么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呀？”

“我来看看。”

“我也看看。”

随后赶到的傻姑、小光头的脑袋瓜子也凑到门缝上。

“喂，你们吵吵吵，吵什么？如果吵到了里面的那个恶人，把戏演砸了，小心九斤师傅剃你们个金光灿烂！”

大肚钱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桂花树下数落大毛他们。

“对对对，还是退后一些，小心九斤师傅生气。”

“九斤师傅生气可不得了，了不得，今晚好戏演砸的话，那可不是金光灿烂的事情。”

大毛和傻姑赶紧往后退。

小光头不在乎大肚钱的话，他的脑门子还是紧紧贴在院子大门上，想透个门缝看好戏。

“黑乎乎的演什么好戏？不会是还没开始就演砸了吧？”

“阿拉叫侬个夜壶蛋胡说八道，阿拉现在就演砸侬！”

上海阿姨过去抬起腿，对准小光头高高翘起的屁股就是一脚。

“咚！”

小光头的尖脑袋重重地撞在老院子的大门上。

“那妈……”

“你快给我过来吧！”

小光头刚要骂，杀猪佬过去伸出大手抓小鸡一般抡起小光头到桂花树下。

“侬勿想九斤师傅剃侬个金光灿烂，就好好地待在这桂花树下。”

上海阿姨警告小光头。

“我本来就被九斤师傅剃了金光灿烂，还能金光灿烂到哪里去？”

小光头还想过去趴门缝。

“去里面吃淡馒头！”

杀猪佬拉住小光头的衣领。

“你不要吓唬我，我没犯法，你放开我！”

小光头使劲挣扎。

“你没犯法？你偷窥别人家的隐私就是犯法，九斤师傅完全可以叫小王警察送你进去吃淡馒头！”

大肚钱说话。

“你自己才犯法呢！大肚钱，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钱生钱’的活动就是违法犯罪行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九斤师傅，让她叫小王警察来抓你进去吃淡馒头！”

小光头威胁大肚钱。

“我叫你乱说，我叫你乱说！”

“我就乱说，我就乱说！”

大肚钱伸手打小光头的嘴，小光头抬脚踢大肚钱的肚子。

刺啦！小光头的衣领撕下。他的衣领被杀猪佬牢牢抓着，和大肚钱一打斗，一用力，整个衣领子撕了下来。

“TND，老子不陪你们演什么好戏了，老子回家睡觉去！”

小光头骂骂咧咧离开鹿山路，消失在夜幕中。

“这种连大毛都不如的三十点叫他一起过来做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喂喂喂，大肚钱，你说什么呢？指桑骂槐骂我们家大毛啊？小光头不敢真的去九斤师傅那里告发你，老娘可说到做到，现在就去九斤师傅那里告发你！”

傻姑的肚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大，她一挺腰，大步迈向老院子。

大肚钱一阵风似的追上傻姑，不比傻姑小的大肚子挡在她面前，满脸赔笑求饶道：

“傻姑女侠，傻姑姑姑，九斤师傅忙着呢，里面的好戏就要开演呢，我们还是等着看好戏吧。”

“你怎么知道里面的好戏就要开演？说不定早被你们搅黄了呢，九斤师傅正在生气呢！”

“傻姑姑姑，九斤师傅出马肯定旗开得胜，你不要急。你一急保不准肚子里的儿子变成了女儿，那样我家大毛兄弟可不高兴了呢。”

“对对对，老婆，你千万不能急，还是我们的儿子要紧。”

“傻姑姑姑，你还是和大毛兄弟一起到桂花树下歇歇，我负责趴门缝，里面好戏一旦开演，我马上向傻姑姑姑你和大毛兄弟报告。”

“大肚钱，你乱叫什么？叫我姑姑姑，叫大毛兄弟，你这什么辈分？”

“那是对你的尊重么，你应该高一辈，高一辈么。”

“切，你这张大嘴咕咕咕叽叽叽，死的也能给你说成活的，懒得和你较劲。”

傻姑随大毛重新返回桂花树下。

大肚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肚子转向大门口，肥头大耳贴向门缝，一双大眼朝里面瞪。

咦，里面漆黑一片不说，怎么还没有一点声音？

不对，太静了，静的可怕，静的出鬼！

鬼？我的娘额！

真的有鬼！

有鬼啊！

大肚钱惊慌失措，跌跌撞撞跑回桂花树下。

“你慌什么？”

杀猪佬抓住大肚钱的衣领。

“鬼，鬼，鬼……”

大肚钱一只肥手哆哆嗦嗦指向老院子，全身肥肉没有一块不颤抖。

“鬼你个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大毛边骂边走向院子门口，高大的身躯往门边一站，也不弯腰，大脑袋直接凑近大门上方的门楣往里看。

“娘，娘，娘，哎哎哎，鬼，鬼，鬼……”

大毛摇摇晃晃返回桂花树下。

“你跟他大肚钱装什么鬼？”

傻姑抓住大毛的手臂。

“鬼，鬼，鬼，真的有鬼！”

大毛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回头看老院子。

“你们两个半夜三更闹腾什么？小心九斤师傅开门出来剃你们个金光灿烂。”

“杀猪佬，侬小声点，估计是九斤师傅的好戏就要开演。”

“没错没错，你们听，开始唱戏啦，唱戏啦！”

小光头突然从挂花树后面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