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邂逅
作者:贺松年 | 分类:现言 | 字数:2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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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一滴眼泪
已是黄昏时分, 落日的余晖带着迟暮的土黄色的光洒在屋外,却将屋内衬得更加昏暗。外面微微有些风,将窗外的树枝吹得摇摇晃晃的, 枝条时不时的敲打在窗棂上, 发出“哒......哒”的响声。一支月季花, 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但仍倔强的怒放在窗外, 大朵的花,鲜红的颜色,迎着如血的残阳, 不惧无情冷风,孤单却又勇敢。
李清流趴在床边睡着了, 袁百龄稍稍动了一下, 他立刻惊醒过来。
袁百龄慢慢睁开眼睛, 先是迷茫地打量着四周,眼睛中透出些惊恐, 慌乱着想要跳下床来,直到看见了李清流,才安下心来,重重的松了口气。
李清流握了下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温度传递给她, 对她笑了笑, 问:
“休息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着, 一边将刚才叫护士帮着买的常温矿泉水拿过来, 拧开了盖子, 递给她。
袁百龄也不回答,只是接过水, 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就楞在那里,低着头,眼神怔怔的定在瓶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清流将矿泉水拿过来,也喝了一大口,才将盖子盖好,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袁百龄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诧异的问着笑吟吟的李清流说:
“我们不是在参加开业典礼吗?怎么会在这里?”她奇怪的问。
忽然,她觉得头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把头撑得快要裂开了,她不由得捂住头,用双手使劲的挤着,□□出声来。
李清流连忙问着:“头很疼吗?”也不等她答话,赶紧的跪坐在床边,扳过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挽起袖子,将她的双手放下来,自己的双手放在她的头部两侧,按住太阳穴,轻柔的按摩起来。
袁百龄立刻觉得舒服多了,头部轻松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些,她轻抬起双眼,正看见他横在眼前的胳膊,这才发现他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掐痕,立刻忘了头疼这回事,连忙转头紧张的问他:
“这是怎么了?你跟人家打架了吗?”
李清流暗自懊恼,自己竟一时忘了胳膊上的伤痕,连忙无所谓的笑着说:“没事,给碰着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袁百龄不依,转过身子对着他,抓起他的胳膊,将衬衣袖子一寸寸的挽上去,因为着急,动作有些粗暴,正碰到他的伤口上,疼得李清流,脸色惨白,险些叫出声来,他连忙将那声闷哼咽到肚子里。
“还说不严重?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袁百龄脸色微变,心中刺刺的有些痛......看到这些伤痕,她心疼了!
李清流松了口气,看来她不记得了,很好!忘记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想起。他稍想了下,立刻编出个伤痕的来由:“有人打架,一时热心就去拉架了,结果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哈哈,学雷锋做好事嘛。”
“还去拉架,都不知道先保护好自己,笨蛋!”袁百龄温柔的骂他,定定的看着他的胳膊,温柔的抚摸着那些伤痕,轻柔的像是婴儿的手,又像是拂柳西风,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他,李清流很是受用,心化成了一旺清水,轻轻的波动着,满满都是爱。
忽然,袁百龄脑中有什么闪过,像是一道闪电,震亮了她的脑子,将她暂时隐藏在黑暗处的事显现出来。
她忽地停住手中的动作,双手捂住脸庞,身体蜷缩成一团,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清流还不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看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整个心都揪成了一团,连忙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说:“没事,我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疼,真的。”
袁百龄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梨花带雨,满面的悲切,哑着嗓子说:“是我,我想起来了,那些伤痕是我掐出来的,那个伤口是我咬出来的,我是疯子,我是疯子,对不起,对不起!”她趴在床上,哀哀的哭了起来,哭声犹若杜鹃啼血猿哀鸣,让人不忍倾听。
李清流心中难过,听到袁百龄的话,就像是针扎在心脏上一样,闷闷的疼,他轻轻的趴在她身上,装出轻松愉快的口气说: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是你的出气筒,你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打我几下,男人是用来做什么?就是用来出气的嘛。”说着,将袁百龄抱起,搂入自己的怀中。
袁百龄尽情的哭着,李清流只能使劲的抱着她,温暖着她,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袁百龄的眼泪渐渐的止住了,只是不停的抽泣着。她无力的软靠在李清流怀里,虚弱的说:“我是不是快要疯了?我要是真疯了,你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过要麻烦你要帮我交住院费,告诉医生,不用给我治疗,也不用告诉他们我的名字,随便给我去个代号就行,你千万不要来看我,就让我在那里慢慢的死掉就好。”
她缓慢的说着,像是临终的人在交代后事一样,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清流紧紧的搂住她,怕她像一阵风一样突然的就消失了,抱她在怀,还是觉得那么的不踏实。
“不会的,你只是暂时的迷了心窍,你的精神没问题,绝对不会疯的!这是医生说的,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疯掉的!”李清流安慰着她,也是安慰自己,一个人究竟承受了什么,才会担心自己会疯掉。心疼,心疼她!如果可以,自己真的很想代替她去承受这些!
袁百龄抚着他胳膊上的道道伤痕,眼泪又无声的流了出来,她轻轻吸了下鼻子,轻声的问:“一定很疼吧。”
李清流的心刺痛着,觉得心里慢慢的淌出血来,却还故作轻松,轻佻的开玩笑说:“你亲亲它,他就不会疼了。”
哪知袁百龄竟当了真,立刻低下头去,冰凉的嘴唇不停的吻在李清流的胳膊上。
平时的袁百龄,听到这种话,肯定只会笑笑,不去理会他,现在却当了真,这让李清流心中更加难过,连忙说,“好了,好了,不疼了,不要亲了。”
袁百龄像是没听见似的,还一直的亲吻着,却又怕力度太大了,碰疼了他,只是轻轻的如蝴蝶落在花上。
直到李清流紧紧搂住她,声音颤抖着不停的哀求她:“宝贝儿,求求你了,不要亲了,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求求你,起来吧,求求你......”声音是怜惜的、伤痛的,透着浓浓爱恋的。
袁百龄这才停住了动作,慢慢的直起身子,转过头来,正看见一滴眼泪从李清流的眼眶慢慢流下来,她连忙伸手将那滴眼泪接到手里,眼睛发怔,疑惑的问:“你哭了?是伤口疼了吗?我再亲亲。”说着,便又要俯下身去。
“不,不,不疼了。”李清流按住她的身体,一把把她拥抱进怀里,“真的不疼了,真的。”他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颊,是在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百龄,百龄,”他叫着她,心中闷闷的,仿佛有一汪的眼泪蓄在里面,堵得满满的,闷闷的,却流不出来,憋得快要窒息了。
“百龄,我多么希望你能快乐!”李清流大口的呼吸着,想要将胸中的闷气呼出来。
“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袁百龄把脸捂在李清流的心口处,听着他“怦怦”的沉重的心跳和嘶嘶的喘气声,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口是心非的说。
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李清流的痛,那是因为她而来的痛,她感谢、感激更感动,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亲情打击得如水泥般坚固的心正一点点的瓦解,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自己信赖和放心依靠的人。
“我们回家去吧!”袁百龄趴在李清流怀里说。
这是袁百龄第一次用到“家”这个词,以前她住的地方一律称之为“住处”,有父母兄长在的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家,别的地方就更不是了,她一直都很忌讳这个字。她自己也没想到用了这个字,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李清流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刚才输了些葡萄糖,但毕竟晕倒过,又哭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身体冰凉的,还有些痉挛,怕她承受不了路上的颠簸。便柔声的说:“我们今天先在这里找个酒店住一宿,休息一下,调养下身体,明天再回去好不好?”
袁百龄抬起头来,摇着头,坚决的说:“不,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家。”说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清流。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这里让她心惊肉跳,总觉得不安稳。
李清流无奈,只能依着她,从护士那里拿了些安神的药,又去超市里买了些路上吃的水果、牛奶,这才将袁百龄抱上了车,往市区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