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
作者:菠萝个蜜 | 分类:现言 | 字数:1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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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车廷筠考大学
自从车廷筠带我去看了一场老电影, 晚上一有时间我就想去那家小电影院,也可以说只要车廷筠一没时间……奇怪的是哪怕人迹再稀少,它仍然静悄悄地藏在深深的小巷子里, 好像脱离了时间的束缚。
这一晚, 我看完一部老电影, 心中有些感慨, 蝴蝶效应是一部很老的科幻片, 很老,也很经典,十分让人深思。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就在迈出小巷子的那一步,我感到左侧有一道快速的疾风袭来, 伴随着看不出面目的黑影……我来不及呼痛, 眼前就被一阵五颜六色的画面覆盖, 紧接着一片漆黑。
✪✪✪
我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昏暗的小仓房,白惨惨的灯光, 一股陈旧而发霉的木头味。
后脑勺一片火辣辣的痛,阵阵抽痛,让我连思索原因都显得吃力。
如果我被绑架了……第一可能:保密协议泄露。第二可能是勒索钱财。
我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因为第一可能带来的后果严重得多……即使我安然无恙,以后的生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保密协议只有两份, 一份在UX公司, 一份在我手中, UX的安全措施是世界顶尖的水准, 显然从我着手调查会更容易, 但是……
我正惴惴不安着,就听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声音, 有个人开口说话了,说的是英文:“蒲爱牛,艾利克斯,SA-T研发者,UX公司终身生物技术顾问……未满二十岁的天才,没说错吧?”
我心里一沉,这是寻仇者,他会报复我甚至杀了我。
有个男人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他身上有着一切疯狂的人共有的特征,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疲惫而神经质,凹陷的脸颊,病态而憔悴,皱巴巴的衣着,落魄而肮脏。这是一个外国人。
他在我面前蹲下,慢慢从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在我眼前比划着,他嘶哑着声音说:“你害的我公司破产,妻离子散,你说我该怎么报仇?”
我恐惧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子,银色的刀光在他眼底划过,阴恻恻的凶恶。
我心中觉得他必然是罪有应得,但却不敢说出来。
他突然发狠,水果刀唰地朝我而来,一下子扎进我的左侧肩膀,真疼……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然后在又是一刀捅过来,这次落在我的右腿上,我浑身一颤,眼前一片漆黑。但在剧烈到让人发狂的疼痛中,我却感到一种精神脱离了□□的恍惚……我甚至迷迷糊糊地在不知何处的意识中觉得哭声回荡在狭小黯淡的仓库中有些刺耳,我猛然一惊,感觉被稍稍拉回,疼痛霎时汹涌而来,我不能死……
我勉力为自己打气,我看完电影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超过十二点爸妈一定会担心,会有人来救我……我这么想着,却不能止住血液的流出,我很快陷入了不能动弹的昏迷中,只有一点混沌的意识,像在做梦一样。
我听到外边,不远处响起嘈杂的脚步和说话声,有警笛,救护车,还有……
仓库大门被破坏掉,一声巨响,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我睁不开眼,在白亮的灯光中,我看见了他的脸……
一瞬间,好像真的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梦境,在很多年前,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同样是白亮的灯光,同样是对我当时而言无法摆脱的困境……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用力抱住我,说:“不哭,不哭,没事了。”
那个人是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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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出现的很突然,也很及时。
自从几个月前我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工作邀请,他就没再联系过我,可是车廷筠却似乎对此上了心,找了很多宏天集团的资料来看,车廷筠说的很复杂,但总结起来大概就是阮玉遇到了点麻烦,似乎是他新推选出来的属下被集团董事长免职了,在杂志上还刊登了一期。但我觉得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联。
车廷筠还要上学,爸爸妈妈也有工作,倒是阮玉不知为什么最近联系非常密切,好像下了决心要把中间空白的四年时光统统补回来,住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来医院待一会儿。
中午开始下起小雨,到了一点钟,外边天色阴暗,狂风大作,雨点如同冰雹一样打在窗户上,就像电影里的末世一样。
我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哪也去不了,只能看着外边发呆。
雨下个不停,病房的门被推开,轻轻的“吱呀”一声,几乎埋没在雨点声中,一个身穿修身西服的男人一点一点露出来,裤脚和衣袖都洇湿了一大片,他放下雨伞,走过来坐在我床边。
我一直觉得阮玉和以前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好像是他身上一直以来让我有点畏惧的东西不那么明显了,却并不是淡化了,而是隐藏的更深了。
我一直说不清那是什么,从前甚至没意识到,直到白牡丹告诉我了她的直觉论,我才开始有意的刻意的去注意。
阮玉比我大七岁,今年应该有二十三四了,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所有形容成功男士的词都可以往他身上用。他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一边说:“我刚才问了你的主治医生,他说再过两周你就能出院了。”
我有点期待地恩了一声。
他打皮的动作很流畅,小小的一把刀在他手上就变得活了一般。
阮玉把苹果递给我,顿了顿又说:“我查了抓你的那个人,他的消息来源是卡斯沃德家族……曾经的卡斯沃德。”
我一下子愣住了。短短的一句话,所含的信息量却太大了。
阮玉看起来却没有细说的打算,“当年卡斯沃德家的独生女去世之后,这个家族就开始走下坡路,这几年的影响力一直在缩小,现在已经是不可挽回的颓势。”
阮玉又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你算是目击证人,事后本来应该配合警方,一些中间运作免去了这个环节,但是卡斯沃德家却一直没忘记你……”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为什么?”
阮玉顿了顿,说:“是我连累了你。”
我一时有点茫然,总觉得他还有许多事情没告诉我。
他继续说:“我担心他们可能还会找你麻烦,你来我的公司吧。家族企业,现在的董事是我叔叔。”
我有点发愣,心里突然灵光一现,阮玉先说连累我,又说我还会遇到麻烦,为什么?是因为当年芮拉?我说了什么,是阮玉告诉我的话……
我还有点茫然,但却明白这回我无法拒绝他了。
我想了想,说:“好,我什么时候去?”
阮玉好像不太惊讶,慢慢露出笑容,道:“下个月月初,我来接你。”
我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车廷筠反应很大,可我已经答应了阮玉,签了合同,他成天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可是后来阮玉和我的关系却没有回到四年前那样,他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只是偶尔接送我上下班,车廷筠狐疑了一阵就消停了下来,再后来阮玉携女友高调亮相,车廷筠就再也没提过阮玉了,但是我觉得他虽然不提,却不是因为淡忘了,而是像动物世界中夜里的捕食者那样,在不动声色的虎视眈眈……我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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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时间就过去了。
生活平静的像水一样,我心中隐隐觉得,白牡丹那时对我说的,或许真的说对了。
车廷筠迎来了高考。
他一点也不担心,镇定自若的模样,白半袖和迷彩短裤,干净利落,健康的肤色和结实的四肢,准考证和一根笔,随便地塞进口袋里。
我对他挥挥手,说:“加油。”
车廷筠微微抬起下颌,信心满满地笑了一下。
三个月后,车廷筠如愿以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军校,收拾行囊,做车南下,那是一个炎热的城市。
炎热,遥远。
但距离从最开始就不曾成为一个问题。
车站。
干净而明亮的地砖,呜呜泱泱的人群,第一批DS列车正式投入运营,车廷筠在我耳边低声说:“等我。”
我点头说:“知道了。”
车廷筠走后不久,在经过了三年的拉锯战后,SA-T物质分析终端机终于进入了内地市场,北京成为了继香港后第二个投入大批量应用的中国城市,进程在这之后开始不断加快,不断加快,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任何一种力量能够阻止它的脚步……又过了三个月,内陆城市全面实行SA-T投放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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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倒下,就有多少人站起来,历史从不停下怜悯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