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服下没多久，柳望舒的额头就渗出不少细密的汗珠。

“尊上，这是起药效了”，魔医怕两个江影发怒，提前给他们打了一个预防针。

一位女魔医看他们两个没有要多反应，有些犹豫，“二位尊上还是先出吧。”

这滑胎之事，定然是要女子退去衣衫，才好方便处理，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多尴尬。

江影挥了挥手，“本尊在此守着。”

虽然孩子月份不大，且有这么多魔医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江影还是觉得要自己守着才放心。

“这”，女医面露难色，“这怕是不妥。”

妄天尊已经有些不耐烦，“什么不妥，别墨迹。”

看他生气，女医虽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缓缓掀开盖在柳望舒身上的被子，向她的衣衫伸去。

亵裤上已经隐约能看见些许红色，江影呵斥道：“住手。”

看这女医的样子是要帮月儿脱衣服？这妄天尊还在这儿呢。

女医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手顿在半空，欲哭无泪，“不这般，这血污如何清除。”

“出去”，江影转头，对着一旁的妄天尊下了逐客令。

“凭什么”，妄天尊不甘心地反驳，“我们也拜过堂的。”

那就是夫妻了，这有什么好避讳的。

江影被他气得说得不出话，沉着脸，把他拽出了屋子。

“你别痴心妄想”，江影把人拉到一旁的花树下，“月儿与你绝无可能。”

一抹悲伤在妄天尊的眼里划过，转瞬即逝，他却反驳道：“这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他知道，他与柳望舒之间几乎无法挽回，但他还是想最后再试一次。

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局面。

“二位尊上”，小侍女察觉到他们间的气氛不对，声音也颤抖起来，“魔医说，需要些你们的精血，不知”

谁愿意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两道声音便同时响起。

“我来。”

江影与妄天尊互相瞪了一眼，皆甩袖而去。

不多时，女医看着端了两碗精血的侍女，忍不住惊叹，“这么多？”

精血中蕴含着修行之人的精气，对修行之人至关重要，竟不知，尊上对夫人这般舍得，一下子给两碗。

小侍女回想起方才两人争着献血的样子，尴尬一笑，“两位尊上都给了。”

-

当女医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一夜未合眼的两人赶紧起身，“如何？”

“已经无碍”，女医行了个礼，“今晚应该就会醒来。”

江影只听她说了前半句，便匆匆向屋内走去。

“你说，今晚就会醒来？”妄天尊并未进去，而是把女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有什么要忌讳的”，妄天尊问。

这才是他如今最关心的问题。

女医摇了摇头，小心回应，“忌忧思过重，还是要尽快解决夫人神魂不稳的问题。”

孩子不是造成柳望舒昏迷的主要原因，神魂不稳才是，这件事不解决，柳望舒早晚会再次沉睡。

“知道了”，妄天尊挥了挥手，“下去吧。”

看来，素月那天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用溯回鼎，扰乱了这世间的秩序法则，这对世间万物都会有影响，尤其是柳望舒。

因为妄天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妄天尊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他的手细细摩挲着衣袖中的那把扇子。

“或许，该做个决断了。”

当江影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垂，妄天尊也已经不在院中。

江影如今的心思都在柳望舒身上，也懒得查他去了哪。

一只白色的小雀扑闪着翅膀从天边飞来，江影知道，这是素月派来的。

他伸手，那鸟便乖巧地落到他的手臂上，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柳望舒不属于这里，想解决她身上的问题，只有将已经支离破碎的秩序修正。”

是素月的声音，江影不傻，自然知道他说的纠正秩序要怎么做。

许多事情，都是因为妄天尊的介入才发生了改变，那恢复秩序的第一步就是解决掉他这个始作俑者。

江影眼睫微微下垂，心里竟然有些许犹豫。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妄天尊，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对于妄天尊自幼所受的许多不公他深有体会。

幸运的是，他有月儿，可上一世的自己，似乎从未有人在意过他，更别说爱。

“呵”，江影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妇人之仁。”

妄天尊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要是如今他和妄天尊的位置对调，妄天尊绝不会在这里想这么多，他只会想要如何杀江影，才能斩草除根。

江影向来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因为他有柳望舒，有属于自己的牵挂和温柔。

可妄天尊，做事狠厉，杀伐果决，因为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

江影半倚在门框上，望着沉睡的柳望舒，呆愣了许久，才道：“罢了，为了你，都是值得的。”

如果能让柳望舒安好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他便也认了。

无非是午夜梦回之时，想到那个前世的自己，心里会多几分愧疚。

当柳望舒醒来的时候，江影便在床前撑着脑袋看着她。

只一眼，柳望舒便知道，这不是妄天尊，而是她的阿影。

“我在做梦？”柳望舒的身子还很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但是眼中的欢喜却做不了假。

江影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傻月儿，是我。”

“你回来了”，柳望舒眉眼间的笑容在不断扩散，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他呢？”

江影细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水，“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这么一说，柳望舒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就着他的手喝了两杯，才觉得好些。

“阿影，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柳望舒靠在江影身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像，缺了什么一样。”

江影抱着她的手一滞，答非所问，“或许，是不习惯我在了？”

他倒是想把实情告诉柳望舒，就怕她如今的身子受不住，还是待他身子稳定些再说。

“不对”，柳望舒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孩子呢。”

刚才看到江影，她兴奋过头，现在才发觉，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这个念头刚出，她甚至隐约能嗅到屋子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江影被她问住了，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先别想这些，你身子要紧。”

“为什么？”柳望舒眼里满是不解，“是你，还是他。”

柳望舒只觉得江影冷静的有些可怕，但是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或许这是妄天尊做的呢。

一直以来，他都想打掉这个孩子。

“是我”，好半天，江影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

他轻轻抚了抚柳望舒颤抖的肩头，“只是月儿，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江影没有说为什么，要是柳望舒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只怕会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