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程艺找人已经悄悄跟着沈安御连续好几天了。不是她想这样，只是沈安御完全不给她一点机会接近他，她也是没有办法了，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想先了解清楚，沈安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工作生活上有哪些特殊习惯，以及，他至今还单身着，却不肯接受自己的原因。

事先她也曾自己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连他会不会是gay都想过，却唯独没有想到，他沈安御是因为深爱着一个女人，所以才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女人，包括她。真不敢相信，沈安御那样的人，竟然是一个痴情种。

毕竟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总是一副克制、严谨的样子，再深一点，甚至是有点绝情。

对方好像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青梅竹马吗？难怪感情那么深。看来她面临的困难还真不小啊。

不过那个女的似乎对沈安御不是那么回事，说起来也真奇怪，哪有人可以面对沈安御的钟情还保持冷静的，还是说他们之间另有隐情？不管怎么样，得先完全断绝两人之间这种的交流，现在她正好应聘到自家公司上班了，还真是帮了她不小的忙呢。

程艺从爸爸的办公室窗口朝楼下看去，正好看见袁暧提着一个黑色皮包走进了公司大厦，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微笑。

“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程海生拿着属下递来的文件，一进门就看见程艺脸上发自内心的微笑，打趣的问道。

“爸~你帮我找安御过来一下吧。”站在自己爸爸跟前的程艺现在才是真正的十足小女孩姿态，拖着程海生的胳膊天真的请求着。

“唉，”程海生叹口气，试图劝解道，“艺艺啊，你也知道，沈安御他……我们艺艺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不嘛，”程艺打断爸爸的否定，“爸，我就要他，他是我的，一定会。您就看着吧。”

“可是，”程海生有些担心，女儿竟然这么执着。

“爸~你就当为女儿的终生幸福着想啦，好不好~”程艺再次摇晃他的胳膊，讨好的撒娇。

程海生拿自己这位宝贝千金没有办法，，“我试试看，但是不保证他一定会答应啊。”

程艺神秘的笑了笑：“放心吧，他一定会答应的。你就说要和他讨论之前说好的合作事宜，对了，把我们确定的研究方案和项目负责小组人员信息也发都给他，包括新来的那位助理。”

*

自从那个醉酒的晚上之后，沈安御比之前更消极了。除了长时间的不回家，连公司的工作几乎也放弃了。整天不是呆在酒吧，就是把车开到袁暧住的小区外面发呆。

沈建文看在眼里，却也拿他毫无办法。那天和他之间的谈话，还历历在目……

已经是半夜12点了，沈建文在客厅坐了三个小时，沈安御才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到家里。想到已经一连一个星期他都是这副鬼样子，他不禁怒从中来，“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公司不管，家也不回，现在还搞的跟个酒鬼似的，你变成这样她会在乎吗，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爸，能不能不要说了，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沈安御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几句话，然后颓然的靠倒在沙发上。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自我放逐，不能改变现实的局面半分，小暧也不可能因为他这样而心软回来。他这样糟践自己，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只有酒精，能暂时的麻痹，能暂时不那么痛。

他犹记得，那天早上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公司。如果他不是恰巧听到下属们说到哪个女同事怀孕，如果他没有重新燃起渺茫的希望去找她，是不是还可以假装抱一点幻想，她对自己恨的没有那么深，他们总有一天会重归于好。

“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是喝醉了神志不清才会让你有机可趁，同样的地方我不可能再跌倒第二次，药我那天一早就吃过了，你少自作多情。”

“你以为凭你沈家对我做的一切，我还会感恩戴德的替你们生孩子，我是有多贱呢。”

“就算是真的有那一天，你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要，你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的一点祈盼被掐灭，沈安御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绝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从曾经的最亲密，变为了现在的最陌生，甚至是敌对。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伤口太深，换做任何情况，小暧哪可能随口就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终归，还是他害她变成这样。

一头是自己的父亲，一头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他又能怎么样。怪只怪他当时年纪太小，来不及掌握一切，阻止这场悲剧。他也不愿意让事情变成这样，他也感到过悲伤无助，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机会。

一直到今天，父亲甚至不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去向小暧说一句对不起。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只有自己夹在这中间，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是错。

*

“沈总，这是岳鑫公司发来的一些资料。”向宇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他，“程总在电话里邀请你今天下午去他们公司谈具体细节。”

“放着吧。”沈安御没有抬头，“下午的具体商议你告诉付总让他过去吧，我还有事。”

父亲心脏病的突然发作提早结束了他的醉生梦死。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小到大把所有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爱护自己的父亲。而腾风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不能弃之不管。

“你真的不过去？”向宇不确定的提醒他，“袁小姐也会参加。”他也是看了岳鑫发来的资料才知道，原来袁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去到了他们那边，难道是知道了程家的女儿看上他们沈总的事情了？

看到沈总抬起头来马上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向宇放下心来，果然总经理还是一样的对袁小姐的事情百分百关注。不过这次，两人闹别扭的时间实在是有够长了，已经完全超出了公司所有人的承受期限，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向宇多嘴的劝道，“其实女孩子，多哄哄就好了，袁小姐也不是不懂事的女生，沈总多花点心思……”

沈安御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又点头，“你先出去吧。”

多哄哄。多花点心思。他曾经也一直是这样以为。如果还能哄，还可以有机会让他为她花心思，有多难他都是愿意的。

原来她开始工作了，在岳鑫工作，还以为她会直接进那个子维的，她之前不是就帮那个公司拍过广告。

岳鑫……岳鑫……

沈安御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文件封面上的公司标题。只是工作需要，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努力说服自己，给自己找出一万个会出现在她面前的正当理由，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和她说话，如果她不会跑掉的话。

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了。他带着助理，和合作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严肃的工作场合，他和她各自为政的说着客套的官方的敷衍的话语。他突如其来的紧张了。

看着她的面无表情，他慌张的来不及细想就赶紧解释，“是他们找我来商讨关于这个项目的……”他越说声音越低，也不管旁边的其他几人看到此刻自己的样子是怎样的张口结舌。

正当向宇快要看不下去了，准备站出来解救自家老板的颜面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安御！”程艺似是才知晓他出现在这里的事实，惊喜的跑过去，“你过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小黄告诉我，我们差点就又错过了。伯父身体还好吗？等会我和你一块去看看他好不好。”

沈安御不悦的挣脱她拉着自己的手，“程小姐，我们没那么熟。”眼睛再一次紧张的看向袁暧，她会不会误解什么，更加生气了。

可是对面的袁暧，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一个人自说自话紧张忐忑了半天的沈安御，心终于再次沉到了谷底。

“沈总，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这个案子……”

在场的人都收回八卦的目光，尽量把心思投入到眼前的工作，可是沈安御全无心思，眼睛一直看着袁暧的方向，没有挪开过。

“对不起，你们先谈，我去一下洗手间。”僵持了快一刻钟，袁暧败下阵来，想逃逸。而肇事者竟然还不知死活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座位正好在袁暧出门必经的地方，等了好几秒，对方还愣在原地，袁暧咬着牙关平静请求，“沈总，麻烦你能让我过去吗？”

沈安御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侧过身子，在她经过自己的霎那小声问，“小暧，我等会能不能去找你。”

袁暧装作没有听见，径直走了出去。

站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袁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眼神，木然的表情，这样的面目，应该已经足够好了吧。

不对，应该再多一点，职业的微笑。她要彻底的把他视作陌生人。

可是尝试几次，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无论怎么努力，她根本笑不出来。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对沈安御的热络，她更加笑不出来。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进了那个女人的公司，想想还真是讽刺，连找个工作都能找到他的现任女朋友身边来。就算刚才沈安御很快的推开了她，袁暧发现，她还是无法不介意。上次在沈家，这次在岳鑫，他们之间，就算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关系也必定不单纯。

大概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明知道他的无辜还反复用尖锐的语言去刺伤他把他推得远远的，现在却还要因为他和别的女人有了交集生着莫名其妙的气。

袁暧想用凉水浇醒自己，旁边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刚才那个女人。

“袁助理。”算起来，她还比袁暧大两岁，可是此刻她看起来，比袁暧要像个小女生，连和她说话的语气都透出点羞涩。

“程小姐，有事吗？”

她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和安御……是什么关系？”怕她生气似的，她赶紧解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刚刚看到安御他对你……我们交往的这些日子，他对我好是好，可是，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