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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往情深(原名:放手遇到爱)

作者:沈红菱 | 分类:现言 | 字数:17.6万

50.50.内心的发泄

书名:易往情深(原名:放手遇到爱) 作者:沈红菱 字数:2573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1

客厅里, 吴珺珺独自一人抹着眼泪,觉得委屈的难以自持。而卧室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整个房间, 只剩下吴珺珺时不时的抽泣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卧室里传出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倒在地上。吴珺珺听了一惊, 准是苏易在里面不知怎么摔了。心里一紧, 立刻要开门进去,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之前就给苏易反锁上了。

她哑着嗓子, 大叫。

“苏易,开门。苏易, 你怎么了?”

可是, 尽管她喊破喉咙, 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又恢复到了刚才的一派死寂。

吴珺珺心里着了火, 害怕苏易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不知是病发晕过去了,还是做了什么傻事。连忙翻箱倒柜的找钥匙,终于几乎是把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找到了卧室的门钥匙。

一开门, 便冲了进去。

此时, 苏易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板上, 身边倒着一把椅子, 而他的那条假肢却滚落了很远。

吴珺珺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里害怕的提到嗓子眼。连忙爬过去,捧着苏易的俊脸叫道。

“苏易, 快醒醒。苏易,你别吓我。”

边叫着,就哭出声来,眼泪好像泉涌一般。

此时,苏易微微睁开眼睛,眼神空茫,失魂落魄的幽幽开口,音调竟像是没有了生气。

“大妈,我是破的。”

吴珺珺见苏易并没有昏厥,喜出望外,却又听到苏易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我是破的”,完全搞不明白苏易话中的意思。睁着大眼,看着像是一脸绝望的苏易。

只听到,苏易又说了一遍。

“大妈,我真的是破的。”

吴珺珺吃惊,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伸手拉苏易起来的时候,却看到歪在一边的椅子,一条腿已经断了。怪不得,苏易会摔倒。又想苏易,说自己是破的,难道是和这椅子有关系。吴珺珺心里疼着,立刻把苏易抱在怀里,哭着安慰道。

“苏易,你不是破的,你怎么会是破的。只是椅子破了而已,大妈明天就叫人过来修好。”

而苏易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完全没有把吴珺珺的话听到心里去,继续低低说道。

“小的时候,我很怕看到破的东西。因为我外婆说,我爸和我妈的婚姻破了,就不能再住在一起。所以,他们分手的时候,把家里什么东西都摔破了,然后统统扔到垃圾桶里。我妈说,什么东西破了,就不能再要。我玩过的变形金刚掉了一条胳膊,我就把它扔给了郑泰,叫他扔了或者送人,总之不要再拿给我看到。可是,谁知道,现在破的会是我自己,我能把自己扔掉吗?”

吴珺珺从未见苏易这么沮丧,心里害怕他胡思乱想,一个劲儿的搂着苏易,希望能给他一丝安慰。而苏易仍像是梦游一样,继续说道。

“大妈,刚才我其实听到你在外面哭,我本来想自己穿好假肢,走出来逗你开心的。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也给摔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吴珺珺听他原来是想自己出来和自己道歉,心疼得拧了劲儿一样,摸着苏易的俊脸,摇头哭道。

“苏易,不是你没用,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乱发脾气。”

苏易听后,却微微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看了让人心里,禁不住生疼。

“我以前和你说,我把腿截了,一点也不疼,也没觉得很可惜,我是骗你的。其实,我这个病一查出来,医生就建议我把腿剧掉,可是我不舍得。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保住性命才不得已剧掉。我当时虽然全身打了麻药,可是真的很疼,我心里疼得几乎没有办法忍受。我从前,什么比赛都参加过,也得了很多大奖,可是现在连走路都走不好,处处都需要人帮忙。我真的是……真的是个废人了吗?”

吴珺珺听他说自己是废人,心里跟着大恸,大声哭道。

“苏易,我不许你说自己是废人,你不是废人。”

“我一开始也不承认自己是个废人,可是当我一看到那条假腿,套在我自己的腿上。我要靠那种东西,站立、行走,我就觉得生不如死。大妈,那根本不是我的腿,你摸过它没有,你去摸摸它,它是冷的,硬邦邦的,没有生命的。它那么丑,它根本不是我的腿。

“你知道当医生给我按摩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右腿在他手里就好像一团死肉一样被揉来揉去。当他帮我把右腿整个塞进假肢的之后,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好恶心。我的身体怎么会那么恶心。大妈,你知道医生们叫我的右腿是什么吗?他们叫它是残肢,多可怕的字眼。”

吴珺珺看到苏易说着,眼神也跟着好像冒出火来,吓得大叫。

“苏易——”

而苏易竟然置若罔闻,情绪更加激动。

“尽管我告诉自己,那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可是只要我碰到那条假腿,我就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废人,我的身体是残废的,是不完整的。我这么残破,我不想要这样的身体。我很想把自己给扔掉,好像所有那些破掉的东西一样。我想扔掉自己,大妈,你把我给扔了吧。我是破的,我是破的了!”

苏易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实在是抑止不住,抱着吴珺珺的双手,扑倒在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一听到苏易的哭泣声,吴珺珺便心碎了一地。她一直以为苏易是乐观开朗的,却忽略了一点,原本,苏易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没有人可以在惨遭残疾之后,还能泰然处之,一笑而过。苏易一直忍耐着,坚持着,微笑着,希望自己能够面对现实,勇敢的承受住所有的磨难。他害怕看到身边人为他担忧,为他伤神。可是,又有谁曾真正的让他倾诉内心的恐惧,又有谁给他机会发泄胸中的郁闷。

吴珺珺看到痛哭不止的苏易,心疼不已的同时,也是大大的后悔。吴珺珺觉得是自己给了苏易太多的压力。原来一直以来,并不是自己支撑着苏易并给他快乐,而是苏易自己强撑着成全了吴珺珺那狭小的满足感。

吴珺珺跟着哭红了眼睛,把苏易抱得更紧,亲吻着苏易的额头,低低说道。

“苏易,你不是破的。即便你是破的,大妈也不会把你扔了,我会把你修好,好好珍藏着你,一直守着你,保护着你。你的身体一点也不恶心,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人,大妈舍不得也不愿意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以后,大妈就做你的右腿,你的假肢,你的拐杖,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朝大妈吼几句,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到这里,苏易的哭声略微低了一些,肩膀却止不住的抖动。吴珺珺继续含着泪说道。

“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去复健了,你想去医院复健,我便陪你去医院。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以后也可以在家里练习。大妈陪你好不好?你要是觉得训练师按摩的时候,不把你的腿当成一回事,那以后我来给你按摩,我帮你套假肢。那是我的腿,我一定很爱护它,很小心的照顾它。苏易,你说,好不好?”

苏易倒在吴珺珺的怀里,听到她说这些话,原本止住的泪水,像是突然绝了堤,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嘴里喃喃哭道。

“大妈,对不起。大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