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找个同学送你过去……”

“不用的主任。”祁砚低着头，嗓音沙哑着，传进他耳朵里更是多添了几分委屈，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看！

看看这群人年纪轻轻的下了多狠的手！祁砚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啊，哪怕是被他们给欺负成这样了，还一个人憋着委屈想躲起来难过，唯恐给他这个做主任的添麻烦。

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拍拍少年瘦弱的肩，安慰道，“去吧，顺便让校医替你检查检查，这里交给我。”

“谢谢主任。”

然后顶着主任满脸复杂和心疼的视线从办公室里退出去。

后面隔了一道门板的空间里，还能听见蔡先勤和他小弟不服气的指控:

“主任你要相信我，他真的有刀！一把水果刀！刚刚就抵在我脖子上，差一点我就被他捅死了！！！”

“我们都看到了，他刚刚像个疯子一样掐着人脖子不放，真的，就跟疯子一样！！”

“主任……”

祁砚贴心的替他们掩好门，对他们的暴跳如雷嗤之以鼻，抬手掩住双眼，下意识的闭了眼。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麻烦找过来了吧。

——

唐温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睡着了。

医务室的隔离房并不小，一个房间里摆了两张单人病床，中间用一块浅蓝色的布帘给遮挡起来，刚好把房间分成了两块。

祁砚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只要他坐直身子向左看，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长的拔高的大树枝丫。

拉开布帘前，唐温摇摇头，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脑袋甩了好几下，可还是照样觉得烦躁极了。

他们说祁砚跟人打架。

怎么可能？？

她把碍眼的布帘给扯开，露出了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人。

唐温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她就说吧，这人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呢，他那个性子，最多只有挨打的份。

他的脸上还有一块鲜红的指印，看得出来那人下手的很用力，巴不得一巴掌就能把他给掀翻。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灼人，在梦里睡得沉呼呼的人，突然就醒了，眼瞳黑漆漆的一睁开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女孩子。

唐温……

他嘴唇动了动，没喊出声。

“你……”跟他大眼瞪小眼，她还是觉得烦躁，“跟我说话。”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明明是过来看他的，又不是来教训他……

只是，她以为会不开心的人却是勾了勾唇，把头往左边偏过去，声音清淡的问:“嗯，说什么？”

“说……”

说什么，她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唐温挠了挠头皮，久违的浮现出一副纠结。

问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不是废话吗，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被打的。

问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挨打的？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非得在这个时候去戳人伤疤？

那问他什么？

唐温突然有点慌，他现在躺在这里一点神采也没有，虽然他平时好着的时候也没多少话，可至少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要鲜活多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画面，心里瞬间一空，难受的直接俯身靠了过去。

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心里突然慌得要命。

“祁砚，你不准寻死！”在眼前人错愕惊诧的目光里，她掰正他的身体，同他直视，一字一句的重复，“我不准你寻死！”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他站在天台上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毫无神采，情绪平静的不像是一个人。

“祁砚你听见了没有！”掰在他肩上的手有点抖，显然是慌了，“多大点事啊，大不了你告诉我是谁动的手，我去把他全家都给拎到你面前好好打一顿，打到你满意了为止！行不行？？”

他一直没说话，任由她把自己掰过来掰过去，始终盯着她的眼眸不放。

看着她从暴躁到平静，从不安到慌乱，最后激动到连汗都沁出了额角，听她一遍一遍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从小心翼翼的警告到明目张胆的威胁，最后直接红了眼。

“祁砚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应我一声！”

要坠不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现在手里必须得攥点什么才能保证自己整个人不再发抖，瞬间的寒冷和恐慌席卷她全身，他越是沉默，她就越是不安。

他万一想死了怎么办？

他万一不想活了怎么办？

他万一再从天台上跳下去怎么办？？？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祁砚赶紧支起身体，把她掰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到手里，轻轻一扯，她就无力的坐到了床边上。

压下心头的疑惑，第一次大胆的伸手放到她头发上，安慰着，“唐温，你冷静点，我没有要寻死。”

右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不熟练的安慰道，“你好好看看我，我刚刚只是困了睡着了，我没有要寻死，不信你听。”

他把她的手拽到自己胸口放着，靠近左边一点的胸腔里装着他的心脏，那里正一下一下快速的跳动着，证明它此时的活力十分。

砰，砰，砰。

滚烫的跳动就在她手心里，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摆脱掉那份激动，一开口，声音竟然跟他一样哑了，“真的？”

她在问他，刚刚说自己没打算寻死的话，是不是真的。

“真的。”他这么保证，“不信的话，你可以凑近了听。”

唐温认真的盯着他看了有一会，然后真的环上他的腰，自己把脑袋往他的胸口凑近，有力的心跳声传进耳朵里，刚刚欲坠不坠的那滴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祁砚被她的动作吓得身体一僵，天地良心，他刚刚只是想安慰她，并不是真的觉得她会抱上来。

但是让他伸手把人给推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别提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胸口的弹跳又快了不少。

听了好一会，似乎是确认那颗心脏现在真的很好很安全，唐温抬手擦掉眼泪，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怕自己刚刚太激动会吓到他，所以打算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