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守印沉吟了一下，神情慎重地说：“此事有先例可依，二十年前的青茶会商行，也是发生同样的情况。当时经过多方协调，定下了规矩，以后凡是遇到同样情况，一概只认印信不认人。每四年签署协议时，各位都签署有一份协议在身，加上当时盖章的印信，就是我们承认的执行人！”

李乐看到姜开原太阳穴的青筋鼓起了几下，心下明白，这些东西多半不是在二叔手里了。

完颜如玉笑得很开心：“多谢侬主事点拨，让小妹茅塞顿开啊，改日有闲，咱们去韩领主的悦来客栈喝上两杯如何？据说韩领主新开了几坛二十年的葡萄美酒，不去尝尝未免遗憾啊。”

韩大妈此时也露出邻居大妈的慈祥笑容：“各位随时过来，除了二十年的美酒，还有一些难得之物，一并拿来请大家尝尝。”

那边是欢声笑语，这边是一片乌云。

李乐看着不是个味道，忍不住开口出声：“几位阿姨难得好兴致啊，不过听在下一言，葡萄酒的饮用，还是很有讲究的哦，饮用得法可以健身美颜，如果不得法的话，容易老得快哦。”

几位高层人士正在互相惺惺相惜，突然跳出来一毛头小子，自然有被冒犯的感觉。

大家都是老江湖，哪能被一位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给唬住。

看着几位大佬无人搭理自己，李乐脸皮都没红一下，自言自语地在那叹气：“唉，不知道完颜真听了在下一言，现在身体是否恢复健康啊。”

这话别人听了倒没啥感觉，完颜如玉听在耳里，那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前段时间听妹妹完颜真说过，在金秀儿处碰到一位天语者传人，密授了一方，服用之后果然非常有用，经过一个月的调理，不但身体感觉好了不少，就连皮肤也都恢复不少弹性，看起来就像年轻了好几岁。

追问过好几次是何方子，完颜真遵守承诺，如何利诱都不肯透露，为此事姐妹俩还吵过好几架。

完颜如玉两眼冒光的看着李乐问道：“先生可是舍妹在金秀儿处碰到的天语者传人？”

这个年纪的女人，特别是这种有权有势啥也不缺的女人，还有什么比重返青春更有吸引力的呢。

有戏，看着完颜如玉露出的急迫表情，李乐心中大乐，任你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只要有欲望，还不照样是有机可乘。

李乐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完颜如玉，非常肯定地下了结论：“哦，如果没看错的话，完颜领主与完颜真姑娘应该是一母同胞吧？”

废话，这事全西域都知道，用得着他来说。

完颜如玉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先生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

毕竟事关己身，完颜如玉此时有点紧张了，天语者一般不轻易开口，开口必有事。

李乐眼神纠结，欲言又止。

完颜如玉何等人物，马上领会到了，毫不犹豫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过来交与李乐：“先生，规矩我懂，不过确实出来匆忙，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张三千两的银票，果然是鬼方的族长，出手不凡。

李乐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扔，气愤地对着完颜如玉说道：“我天语一脉，医者仁心，但求接济天下苍生，岂是你等用钱财可以收买的？但凡救度一人，我等承受天谴之代价，岂是区区金钱可以衡量的？”

这话的意思就有点隐晦了，直白点翻译的话，就是钱太少，老子不爽！

传说中的天语者确实有这个规矩。

完颜如玉平时一呼百应，哪曾受过这种待遇。不过，天语者的神秘传说，加上李乐与年龄不相符的气势，关键是自家小妹的买家体验秀，让完颜如玉又不得不信。

其实，平时被捧惯了的人，偶尔被踩一下，只要火候把握得当，是很容易被忽悠住的。

李乐毕竟接受过现代化信息时代的熏陶，对人心的把握，在理论上还是非常丰富的。把以前从网上学到的各种忽悠大法，用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完颜如玉这才想起来，当时完颜真可是用了一枚天蟾戒才获得此人的指点，看了下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没有太值钱的东西。

再看看其他人，顿时眼睛一亮，跑过去把大蟒等人带着的戒指、耳环、各种首饰，包括口袋里的银票，统统搜刮了下来，再拿起桌子上的那张银票，还生怕李乐不收，用了点蛮劲，愣是塞到了李乐的口袋里。

“先生，您就别嫌姐姐给的东西太轻，以后出去有事的话，报姐姐的名字，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找姐姐。”

说到这里，又拿出一块玉牌塞到李乐手里。

李乐促狭之心顿起，顺势抓住完颜如玉的手，轻轻捏了几下，嗯，保养得相当不错。

完颜如玉也不是啥好鸟，对李乐的小动作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趁机摸回了几把，媚眼如丝地还给李乐抛了几个会意的眼神。

旁边已经看得入神的姜开原对李乐顿时肃然起敬，有当场想磕头拜师的冲动。

架子拿足了，李乐回头招呼小英子笔墨伺候，然后闭目晃脑的，找了个偏僻点的角落把四神汤的方子写了下来，郑重地折好亲手放到完颜如玉的怀中，并且私下耳语叮嘱了几句。

这段时间李乐五行劲气大有进步，仔细观察之下，说出来的话比起当初忽悠完颜真更是入木三分，就算刚开始完颜如玉还有两分不信，这下也都口服心服了。

其实，所说的内容与交代给完颜真的大致差不多，重点是千万不可外泄，否则必遭天谴等等。

当然，这等亲密动作，自然免不了一点磕磕碰碰的身体小接触。

纵使完颜如玉这种见过大场面的高人，碰到李乐这种脸皮已经厚到无形的无耻之徒，也有点吃不太消。

毕竟在众人面前，作为鬼方族族长，还是要有点形象的嘛。

面色绯红，偷偷拉开点距离，完颜如玉对李乐的指点连连道谢，并表示一定会遵守。

受完颜如玉影响，旁边的韩大妈有点坐不住了。

好歹完颜如玉还年轻许多，容貌也远在韩大妈之上，比起恢复青春的需求来说，韩大妈自然更为急迫。

看着两人似乎交易完成，韩大妈一脸笑容，与前面对着姜开原的时候判若两人：“这位先生，我…”

没想到李乐根本不鸟她，高傲地一甩头，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本门规矩，一天只救度一人，其余的人，看缘分吧。”

过犹不及，饥饿营销的精髓，李乐还是把握得相当之准的。

看着李乐坚决走远的背影，韩大妈非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唉，世事难料，今天把闻香楼得罪这么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其实，最心疼的还是鲜奴族的几位兄弟姐妹。这几位大哥大姐习惯了各种精神小伙、精神小妹的作风打扮，恨不得把全副家当都穿在身上，这下被完颜如玉一顿打劫，基本就是一贫如洗了。

虽然拿下闻香楼，说到底跟自己又有多大关系，还不是背后大佬吃肉，自己最多喝碗汤而已。

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全身上下，对鲜奴族的人，包括沙族的铁木尔来说，今天看起来是赢了一把，但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鲜奴族的整个族风为之一变，出行皆是朴素无比，跟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几乎没有差别。

经过几代传承，鲜奴族更是与苦行者直接划上了等号，在西域受到广泛的尊敬。

这倒是今日几个始作俑者所万万没有想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