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病魔》/蓝楹

晋.江.文.学.城

第二章

盛光看着韩希在偷（光）偷（明）摸（正）摸（大）地看着他，立即将白大褂脱了，初次见面就上演脱衣秀，还是脱白大褂，太养眼了。

盛光笑眯眯：“希希，今天晚上就由盛光哥哥来陪你好不？”

韩希：“盛光哥哥晚上会陪我去嘘嘘吗？”

盛光的心咯噔一下：“……”

韩唯黎笑着解释：“希希半夜习惯出来上个卫生间。”

盛光继续笑眯眯：“希希要是怕黑，盛光哥哥一定随叫随到。”

韩希扭过头：“我才不是怕黑!”

韩希羞赫的样子萌化了盛光的心，现在就算让他半夜起来做个夜宵，他肯定也会一句不反抗，屁颠屁颠地做好端上来双手奉上。

韩希太不喜欢医生了，医生不仅仅能一眼看出他得了病，还能一眼看出他怕黑，他们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在他们面前，都藏不出自己的小秘密，今天晚上，他一定不要起来上厕所!就算起来，也要一个人去!

盛光才不知道韩希在想什么，一个人幻想着怎么和这个小不点共处一夜。

谁叫他天生对萌萌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呢!

傍晚，盛光和主任做好交接班工作，整理了白天会议上的资料，韩希的先心病很复杂，张主任制定了两个方案，一是先不考虑细菌性心内膜炎，趁韩希年纪还小，对畸形心脏做根治手术，风险极大，若炎症形成坠生物导致脑血栓，生命岌岌可危；二是采用姑息疗法和阶段手术结合，先用药物控制炎症的弥漫，等到身体到达最佳手术时机再进行矫正心脏手术，如果手术期间顺利，就可以一次成功，但如果手术期间炎症复发，只好延缓多次手术，每次手术后给心脏足够的时间去自我发育完全，历时长，费用高，但在最后手术之前的复健过程，只能说世事难料。

将两个方案递给韩唯黎看时，犹豫之下，她选择了后者。

盛光结合韩希的病情做了详细的资料整理，这不仅仅是他的工作，那样一个漂亮的娃娃，他是真的舍不得。

这是盛光的第一个临床病人，他还抱着一个医学生的赤忱之心，和饱经历练的老医生不同，他有太多感情大于理性。

整理完抬头一看，居然已经九点多了，他还答应了去照看小不点呢！

天已经黑了，盛光走到病房，透过玻璃窗看见韩希掂着小短腿扒拉着窗户在看月亮。

想起他的病，再看看他的小身影，盛光突然感觉有些凄凉，原来这么小的小孩，也会有着自己的小天地，想着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盛光努了努笑脸敲门进去，韩希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往床上奔去，躲在被窝假装睡着。

盛光看着刚刚消停下来的被子，哭笑不得：“希希，想不想去嘘嘘？”

韩希本来没有感觉，被他这么一说，一阵尿意袭来，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盛光坐到床沿边轻轻拍着他：“希希，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韩希微微抖了抖，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想去嘘嘘……”

盛光眉眼一笑，立即像公公得了皇帝的命令一样：“好嘞!”

说完就完全掀开了韩希的被子，一把将他抱起来。

呃……韩希一个紧张把尿意都憋没了，自从会走路开始，妈妈总是忙来忙去，再也没有抱过他，现在他却被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那感觉……他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就这样，他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医生托着送去了卫生间，硬逼着自己在他面前挤出了两滴尿来。

刚才的尿意哪去了？

作为医生的盛光才不会告诉他这是神经官能症的一种精神上的强迫，哪有什么尿意，不过是个心理暗示罢了……

各个行业都有各个行业的恐怖，择人需谨慎啊!

韩希尴尬地偏了偏头，对着那个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猥琐”大叔说：“我好了。”

额……大叔？？？还是猥琐的？？？人家不过才十八岁，至于长相嘛，的确老成了点，不然怎么做天才呢！

盛光看着这个穿着粉红小裙子的男孩子尿尿，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直接问了一句：“希希，为什么你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

韩希拍了拍裙子说：“妈妈说我身体不好，当女孩子养好养活。”

盛光一听惊住了，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的医学生，怎么可能信这样不科学的话，将一个男孩子当女孩子养，不仅不会证实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反而会对小朋友的心理造成扭曲，使他自我认识不清。

盛光：“那希希喜欢这样穿吗？”

韩希这次回答很快：“只要不生病，妈妈不生气，我喜欢这样穿。”

盛光内心有些沉重，刚刚那个孤孤单单看月亮的背影，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小心思呢？

盛光牵着他回到病床，将他送进被子里，等他安稳了一些便准备关灯离开。

突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黑暗中一个微微的声音问起：“盛光哥哥，如果我死了，会去哪里？”

盛光脚步一顿，“死亡”这个问题是医学生圈子的常见话题，可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去教一个孩子如何去面对它。

盛光回坐在他的身边：“希希，在我们的一生中要学的有很多，但首先要学的是去面对死亡，生命有太多猝不及防，如果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想着去迎接死亡，而是想着去享受你的生命，哪怕只有一分一秒。”

韩希听着懵懵懂懂，一个七岁的小不点，哪听着懂他这个医学天才关于死亡的“高见”。

盛光笑了笑：“和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破房子，很久都没有人住了，突然有一天住进了一只流浪猫，不久后，流浪猫在里面生了三只小流浪猫，天天吃不饱，住不暖，瘦的皮包骨头，你说它们可不可怜？”

韩希满含同情的语气，哽咽地说：“它们好可怜，没有人去帮帮它们吗？”

盛光继续说：“没有，即使是这样，可从来没有听说哪只流浪动物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你说是不是？”

韩希思索了一阵子，点头如捣蒜：“嗯嗯！”

盛光揉了揉他额前的茶色胎发：“所以希希听了这个故事有什么感想呢？”

韩希坚定地说：“我要珍惜生命，努力活着!”

盛光一副孺子可教的自豪感：“哥哥希望希希不仅要努力活着，还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韩希再次点了点头，这个大哥哥让他不再那么恐惧，正因为大哥哥能够看出他的小心思，他才能和大哥哥分享自己的心思，以前以为心思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现在大哥哥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就感觉自己变得好轻松了。

盛光轻轻拍着他：“好了，睡觉吧。”

韩希闭上了眼睛，等他呼吸均匀了，盛光才离开。

一夜好梦，天刚刚微微亮，韩唯黎就到了医院，给韩希带了他最爱的燕麦西米，见韩希精神状态很好，想着要不要先出院。

其一，她的婚期将近，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有太多的分-身去照顾希希，也不能总麻烦护士医生。

其二，希希的手术不急于一时，第一场大动脉矫正手术要等心内膜的炎症缓和一些才可以着手开始准备，期间只要按时吃药，好好注意活动程度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其三，过了这个暑假希希就要去小学了，她准备将他送去浦南区的国际贵族学校，也该让他在唐严臣面前表现表现。

这第三-点简单地说就是去唐严臣那里抱抱大腿，卖萌撒娇求得这一笔高额学费吧！

念及此，韩唯黎就下定了决心，准备去张主任那里说一下，办个出院手续。

张主任觉得让他总是在医院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开了几副药，批准了出院申请。

韩唯黎办好出院手续后带着韩希开始收拾东西，盛光捧着一个小盆栽敲门进来，见韩希母女在收拾东西，惊讶后也明白了这是要出院的意思。

韩希难得主动地开口：“盛光哥哥，妈妈要带我回家了。”

盛光挤出了笑容，难不成人家欢天喜地的出院了他还要挽留不成？

盛光拿出小仙人掌：“送给你的，希望你能照顾好它。”

即使再微小的生命，他也有能力照顾更微小的生命。

韩希欢快地接过来：“谢谢盛光哥哥!”

盛光叮嘱：“小心上面的刺，不用多浇水，他喜欢听人讲话，每天对他讲话他就会开心。”

韩希连连点头，韩唯黎走过来，感激地说：“谢谢盛医生照顾希希。”

韩唯黎看着韩希明显对盛光热络了，觉得这个小伙子哄希希还是有一套的，她对韩希一向严厉，不过她却希望唐严臣能够好好待他，像盛光这样待他。

盛光笑着说：“客气了，这么可爱的小不点，真想多照顾照顾呢！”

说完见韩唯黎大包小包地拎着，立即帮忙：“阿姨，我送送你们吧。”

韩唯黎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医生挺忙的，这点东西我还是可以的。”

盛光：“医生是忙，然而我只是个实习医生，专派负责希希，现在当然也要负责你们安全出院。”

韩唯黎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

韩希一手抱着小仙人掌，一手拉着盛光的手说：“盛光哥哥，等我搬到新家，你会不会来看我？”

盛光蹲下摸了摸韩希的茶色头发：“当然啦，希希告诉我新家地址，盛光哥哥就去看你。”

韩希歪着身体朝袋子里掏掏摸摸，抽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家地址。”

盛光接过看了看，上面铅笔字写的方方正正，关键还很大，整张纸都被占满了，有不会的字还标着拼音，连上面的声调都是清清楚楚，一丝不苟，这是生怕某人看不明白吧？

盛光笑着把地址收好，掏出自己的本子写下联系方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联系我。”

没事也可以联系他!

韩唯黎看着，唐严臣家的地址她只口头告诉了韩希，没想到他就记下来了!

盛光一路送他们出了医院，直到安全被司机齐先生接走才安心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唐严臣的老宅子坐落在半山腰，是个名副其实地山景别墅，因为打算在那里举办婚礼，韩唯黎就带着韩希住了进去，不过唐严臣不经常回来这里，大多时间都住在市区里，偶尔回来，韩唯黎就会特意让韩希和唐严臣单独相处。

这让韩希觉得很尴尬，因为唐严臣太冷了，走近他就像是到了极北寒地，就算是唐严臣笑着开口和他说了几句话，还是觉得冷。

他和盛光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是这样，当韩唯黎趁着聊起腹中孩子的时候顺势试探着问了一句，唐严臣还是一口答应了送韩希去国际贵族学校。

那是个全寄宿制的学校。

好巧不巧，二人的谈话被经过房门前的韩希听了去，不仅仅是去国际贵族学校上学，还有即将迎来一个新生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