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病魔》/蓝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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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穆桠和韩希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高虎依旧不依不饶，见穆桠和韩希哑口无言以为真的是自己戳中了他们，小嘴撇撇再次上前了一步，重复道：“我要去告诉玛丽老师，你们谈恋爱！”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上次更加笃定了，也暗含着微微的怒意。

外面草丛里的窃听者简直哭笑不得。

高大婶趾高气昂地仰着鼻孔头对着穆桠说：“好啊你个小东西，趁着人都不在了都会养男人了，都是一群小贱蹄子！和你妈一样！”

高大婶这话实在难听，连高大伯都听不下去了，虽然他对穆老爷子没存什么孝敬的心，但也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怄什么气。高大婶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高大婶和穆桠的妈妈曾经是相熟的，算是邻居吧，虽然不是那么关系密切，但是出门进门遇见了总会点头打个招呼什么的。高大婶没什么本事自然也没有什么文化，但是穆桠的妈妈学习成绩很好，明显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路考试也很顺利，便遇见了穆桠的爸爸，二人同道，爱情自然也是顺风顺水。

高大婶找不到工作，便想着穆桠的妈妈见识广，想让她给自己找个体面的工作，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穆桠的爸爸，穆桠的爸爸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儒雅样，任哪个青春萌动的少女瞧见了都会红鸾心动的，高大婶也不例外，只是碍于穆桠妈妈的面子不忍表示，但是这股子羡慕嫉妒恨的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后来就认识了高大伯。

二人也是蛮配的。

高大伯本身在没有成年的时候就离开了穆家，也就是说，被穆家收养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长，对穆老爷子本不打算去再做过多的打扰，但是在高大婶的煽风点火下，高大伯渐渐对穆家的家产开始垂涎。

高大伯出声阻止了自家媳妇当着儿子面的无理取闹：“行了，少废话了。把东西带进来吧。”说着高大婶和高虎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搬出来一堆行李箱，像个主人一般大摇大摆地拖着行李箱进了穆桠家。

穆桠气急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怎么样她也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小孩子，对于家里大人间的纠葛能有什么办法，穆老爷子在还好，这一切不需要穆桠多操心，但是现在父母生死未卜，爷爷奶奶又都远在大洋彼岸。面对现在过来闹腾的高大伯，她实在不知所措。

韩希想展手拦住他们，奈何自己的小身板还没有高虎一半大，被他一推就站不稳了。

这一推，韩希倒是不要紧，可把一直躲在外面未离开的盛光给吓坏了。猛地从草丛里蹦了出来，跑进去蹲下抚了抚韩希的脑袋，看看有没有被推坏了地方。见韩希并无大碍，渐渐放下心来。可不能让希希再进一次抢救室，他缓缓站起来，对着高大伯，他比高大伯整整高了半个脑袋，加上刚刚担心韩希的气，一站起来就更是盛气凌人了。

盛光对着高大伯，言语冷漠地说：“穆家还轮不到你们高姓的人来霸占！”

高大婶见又来了一个野种，语气依旧是那么鄙夷：“哟！轮不到我们高家，难道就轮到你们外人进来住？”

盛光笑了笑，他本身就是那种张着一张笑颜的男生，一笑起来就能加显得人畜无害的天真样了，他说：“您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在谈恋爱，难道男朋友住在自己家里这不合理？”

高大婶气得脸憋得通红，可却找不出什么差错，明知道自己儿子当时也就是这样一讲，自己也就顺势想恶心恶心穆桠和她的妈妈，谁会真正相信这吃奶的娃娃会是在谈恋爱？可是被盛光这样一说，却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这是自己儿子刚刚说的。

高大伯见自家媳妇都吃瘪了，自己就更加说不出什么话来，暗自推了推高大婶的胳膊，示意：接下来怎么办？

高大婶正想无理取闹地胡乱吵嚷一番，谁知高虎立马牵着高大婶的手，作势要往回走，高大婶怒了，甩掉高虎的手说：“你个小兔崽子要干嘛！”

高虎气呼呼的，眉头一揪，活像个小大人一番：“妈！回家，我们家又不是不能住，干嘛偏要到穆桠家住。”

明明高虎在家听说要来住到穆桠家，内心挺欢快的，可是现在他不想来了，觉得这里闹腾的很，还不如自己家里安静，没意思，一点兴趣也没有。

高大婶执拗不过自家儿子，回头刚想再喷点唾沫星子的难听话，奈何自己儿子一把将自己拽走了，高大伯也只好拖拽着箱子跟着母子俩离开了。

总算是把这三尊佛送走了，穆桠轻轻叹了口气。

韩希却怔怔地对着盛光说：“我没有和穆桠谈恋爱。”

盛光笑看着他，他当然知道希希没有和穆桠谈恋爱，但是看着韩希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戏弄戏弄他。盛光说：“希希知道谈恋爱是什么吗？”

韩希摇了摇头，随着摇头的惯性，正太头发微微晃着。

盛光笑眯眯地说：“谈恋爱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所以希希要是没有和穆桠谈恋爱，今天就不能和穆桠睡在一起。”

韩希懵懂地说：“可是穆桠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呀。”

盛光继续笑眯眯：“那希希就得承认在和穆桠谈恋爱。”

韩希低头沉思了半瞬，抬头闪着他明亮的星子，天真的回答：“可是我也和哥哥一起睡觉啊，那我算不算是在和哥哥谈恋爱？”

盛光：_(:з」∠)_

好吧，他选择放弃这个话题，本想着戏弄一下韩希并且让韩希放弃和穆桠一起睡觉的念头，没想到却反被戏弄了，他的希希那么单纯那么可爱，怎么忍心戏弄希希呢！

穆桠看着希希懵懂地眼睛，她自小懂的要比较多一点，她说：“男生和男生睡觉不叫谈恋爱，男生和女生睡觉才是，所以今天你们就睡在我的隔壁房间吧，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韩希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男生和男生不能谈恋爱吗？”

穆桠说：“不能，只有男生和女生可以谈恋爱。”

韩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哦。”

盛光才不想去参合小朋友之间的对话呢，早早地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但是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对话还是一字不差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晚风寂寂，冬天就这样来临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下得也特别早。簌簌的雪花轻轻落在匆匆行路的旅客身上，那么柔和却那么寒冷。

盛光安排好穆桠，就回到了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韩希正洗完澡在自己给自己吹头发，小胳膊小脑袋的，吹风机又特别大，不熟练的动作怎么吹姿势都特别变扭，看着韩希在那里自我搏斗地扭成一团，盛光看得心痒痒，这小不点，实在是太可爱了！

盛光上前替韩希吹好头发，将他送去被窝了。

韩希吵嚷着：“我要个热水袋！”之前盛光总会比韩希晚睡，所以韩希必须一个人捂被窝，天渐渐冷了，这被窝是不会那么简单被捂热的，盛光便给他灌个热水袋来取暖。

热水袋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

盛光关掉灯，撩开另外一边的被子，故意很夸张地加大动作，一阵寒风趁虚而入，不知道是哪点戳中了韩希的笑点，惹得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盛光掖好被子，把小不点“关”在一个封闭的被窝里，自己也把头蒙在被窝里，声音只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漫开：“有盛光哥哥这个大热水袋，你还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韩希朝着盛光身上挪去，毫不节约地索取盛光身上的热量。

良久，等被窝都被捂暖的时候，韩希的声音响起：“盛光哥哥，男生和男生真的不可以谈恋爱吗？”

盛光一愣，毕竟真正的爱情不是一个器官对另外一个器官的反应，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相守。

况且，生理方面的问题，就算是同性，解决起来不也是很方便嘛！

虽然这样想，但是盛光没有这样说，他说：“不能，没有爸爸妈妈，哪来的希希呢？”

看不见彼此的表情，韩希说：“是哦，原来是这样！”

盛光打断这个话题：“赶紧睡觉吧。”

“盛光哥哥晚安。”

“晚安，希希。”

在穆桠家住了几天，盛光成功从韩希的“保姆”，变成了韩希和穆桠两个熊孩子的“保姆”，可能这辈子就是和孩子过不去吧。还好一日三餐有穆老爷子临行前仓促安排的一个保姆。去的时候是穆桠爷爷和奶奶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四个人。

穆桠的爸爸妈妈也回来了！

没有什么时候要比这一刻更加激动了，穆桠一个飞身扑进了妈妈的怀里，眼泪就憋屈了落了下来。穆桠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女儿，眼泪也在眼眶了打转，安慰说：“妈妈没事，让你担心了。”

穆老爷子赶去美国的时候在科考站住了好些日子，每天都会有从南极雪崩里救回来的科考队员，每一个都已经冻得面目全非，生命体征早已经没有了。凡是从这场事故里救出来的人，100%是会丧命了，那些日子穆桠爷爷和奶奶就像活在地狱里一般，日日夜夜都是折磨。直到搜救的最后一天，他们都没有等到穆桠爸妈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穆桠爷爷奶奶在隐隐期待着，也许他的儿子能够逃过这一劫。

果然，那么多躺着回来的科考队员，只有穆桠爸妈是活生生地回来的！

原来，那一天大家完成一天的任务后准备回站里休息，穆桠妈妈却悄悄地和穆桠爸爸说，她看见那块冰川有很多本地企鹅，穆桠妈妈记得，穆桠最爱企鹅了，她便想着要去和那边的本地企鹅多合几张影，可以等到回家的时候带给穆桠，穆桠一定会像喜欢南极光照片一样喜欢这么可爱的南极企鹅的。

虽然说单独行动是违反队里的规定，但是穆桠爸爸无法打消妻子的念头，当然，他也想搏得自己女儿一笑，每一次带回去南极光的照片时，女儿总会笑得很暖心，一点都不会怪他们没有时间多陪陪她，可越是这样，做父母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穆桠爸爸答应了穆桠妈妈的请求，二人偷偷远离了驻站点，到那边冰川哄企鹅去了。

也因为这样，他们逃过了一劫。

不知是他们的决定的功劳，还是企鹅的功劳，还是穆桠的功劳，总是，活着就好。

穆老爷子是认识韩希的，自己孙女老是提到他，是个混血正太儿呢。穆老爷子像是宠爱穆桠一样宠爱地摸了摸韩希的脑袋：“谢谢你来照顾穆桠了，本来我们是打算请个保姆过来陪小桠住的，但因为前一个保姆是高家那小子派来的奸细，我们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再请保姆了，仓促间也不方便马上安排一个可信任的保姆。”

韩希看着这老爷子，不觉得想起了安德森先生，也是这么和蔼可亲，他笑着说：“爷爷不用客气，穆桠是我的好朋友。”

穆老爷子笑了笑，抬头看向盛光，语气也恢复到和成年人谈话的声音：“也谢谢你小伙子，中午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盛光看了一眼韩希，见他一副很期待地样子，便答应下来。

一桌人和乐地吃着饭，穆桠奶奶的手艺真是不错。盛光看着穆桠一家子团团圆圆开心满足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父母和爷爷奶奶，记得有这种氛围的时候应该是他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吧，说不怀念，那是假的。

穆老爷子的声音响起：“知勤，你和梧香也别去那个南极了，我们穆家的家业还撑不起你们后半辈子嘛，真要是在南极出了什么事，你让小桠以后怎么办！”

穆知勤自然就是穆老爷子那宝贝儿子了，想当初穆桠奶奶也算是高龄产妇生下他，这一辈子，这个儿子还是蛮争气的，穆老爷子一直很支持儿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去爱自己想要爱的人。只是经过这件事以后，穆老爷子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穆知勤再回南极工作的。

穆知勤其实早就做了打算，那个科考队就算回去也早就物是人非了，所以，他决定回来接手穆家的一切，这也是他的职责。

盛光看着这一家三代甚是和谐的样子，不由的心头一暖，在美国的爸妈和爷爷奶奶，会不会也像穆老爷子那样翘首期盼着他有一天能够决定回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