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往医院的途中，方子骞看到怀中的楚凡开始呈现渐渐入睡的状态，便赶紧开口，声音中透出万分的着急地说：“楚凡，楚凡，乖，别睡。乖，听话。”

以前一直觉得张磊像带小孩一样哄着李可可的话很幼稚，可现在才知道，这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只是这次自己说起来远没有那般的幸福，每一声对楚凡呼喊都是那样的让人心痛。

楚凡强撑着双眼，明白自己中枪的位置是胸口，若这一睡去，只怕是再也不会醒来，努力地对着方子骞挤出一个笑容。

看到楚凡拼命挤出笑容对着自己，方子骞说不出的难受，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楚凡，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倒是这个蠢女人不顾一切地救下自己。

方子骞强忍住心中的伤痛，露出坚定的笑容，温柔地说：“乖，别睡，已经与医生联系上了，没事的，你坚持一下。知道你贪睡，可现在不能睡，等你伤养好了，我陪你睡。”

楚凡没想到方子骞这个大男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说这样肉麻的话，一想方子骞也是顺着自己的脾气逗弄自己，不让自己睡过去，便露出无语的眼神，张开失去血色的嘴唇对着方子骞说：“笨蛋。”

方子骞捧着楚凡渐渐苍白的脸，对着楚凡怜爱地说：“我是笨蛋，那你就是傻瓜，正好一对。你这个大傻瓜，明知道危险，还冲上来。”

听到方子骞这话，楚凡心想要是知道会这样痛，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去会阎王，自己是一定会想清楚了再行动的。

可当时的举动好像是条件反射，身体根本没经过大脑控制就冲上去了。不过，既然人已经救了，弹也已经挡了，那是绝对不能让方子骞知道自己会因为怕痛而犹豫冲与不冲的。

再恶毒一点想，要是活下来了，今后这伤疤就是一道免死金牌，不管自己再怎么出格，不管翻多少次墙，想来方子骞那混蛋也会看在这免死金牌的份上不予追究吧。

要是自己死翘翘了，那方子骞最起码也会帮自己照顾好父母的。那混蛋要是再有良心一点的话，那就会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想想有这样的极品一辈子记着自己，也算混得不错了。

这样看来，不管怎样自己倒也是赚了。想着想着，眼中透出了笑意。

楚凡眼中这笑意落到旁人眼中，那是充满着浓浓爱意的一双美目，这美丽的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是宁可牺牲自己的。

方子骞看到楚凡的笑眼，心中那说不出的痛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可为了不让楚凡感到自己此时的无助，只能克制地对着楚凡微笑，深情地轻吟：“傻瓜，你这个小傻瓜。”

对于方子骞强作镇定地样子，楚凡看得心纠，多么强势的一个男人，现在心急得束手无策，却得故作轻松。

楚凡用力浅浅一笑，坚难地抚上方子骞那俊美的脸，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了一句完全正宗的楚氏风格语录：“笨蛋，我这算工伤，全报！”

一时间，全车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着楚凡丢一下句“全报”之后又要睡去，方子骞按压住楚凡伤口的手不敢松开，便低头用脸碰了碰楚凡的脸说：“乖，别睡，和我说说话。”

楚凡又痛又冷，想到了蒋正，他就是这样再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失去的，自己要努力活下去，可万一……

楚凡对着方子骞想要笑一下，可却觉得笑不出来。便应着方子骞的要求开始唠叨起来。

楚凡的声音很轻，方子蹇听不太清楚，便又低下了头靠近一些。

“我爸爸妈妈话多一些，但心很好，你有时间帮我照顾一下他们。可可是我最好的姐妹，看着精明实际比我还笨，你帮我看着别让张磊欺负她……”

方子骞听着像遗言一样的这些话，看到从自己手掌下渗出的血，流着眼泪说：“乖，别说了。”

楚凡无力地闭了一下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刚刚是你叫我说话的。”

“那说点别的。”

“那说什么呢？哦，我身体还不错的。遗体捐赠的自愿书我还没签，但我是有这个意愿的。你告诉医生能用的都拿去吧。”

楚凡慢慢说完，停下了一会儿，又说：“还是先别说了，如果他们看上了我的器官，不用心抢救了怎么办。你就在快救不了时再告诉他们吧。”

方子骞真的受不了胸口还在往外冒血的楚凡无力地对他说着这样的话。以前他觉得楚凡这样瞎胡扯很可爱，可现在却让他太难受了。

方子骞低头又亲了亲楚凡说：“乖，再换个话题好不好？不如说说你想干什么？”

“你……”楚凡又有气无力地吐了一个字。

边上的李可可本来一直在哭，可听到这一个字却被楚凡逗笑了，死丫头，还这么坏，祸害千年在，一定没事的。

李可可这一笑，才让方子骞反应过来刚刚楚凡话里的意思。

气氛一下没那么紧张了，方子骞笑着对楚凡说：“乖，除了我，你还想做点别的什么？”

方子骞话一出口就发现问题不对，生怕楚凡又接着朝那个方向回答，便又说：“今后你想要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都不想要，我还是个宝宝呢。”

“那如果你没当警察话，你最想当什么呢？”方子骞打定主意不会再让楚凡当警察了。

于是楚凡的话题终于进入了正常，开始絮絮叨叨告诉方子骞她的包租婆之梦。

救护车终于与方子骞一行人相遇，专业人员将楚凡抬上救护车，迅速各就各位，有条不紊地展开急救工作。

虽然人已经送到了专业救护人员手里，可方子骞等人的心却没有落下，虽然刚刚在路上那没心没肺的楚凡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那枪伤正中的胸口，流了那么多血，方子骞的身上都被染了不少。

方子骞看着自已身上浸染的楚凡的血，想到那在自己怀中体温渐渐变低的身躯，心就如被一把带齿的刀不断地捅着，一刀刀刺入心窝。

望着那隔开自己和楚凡的紧闭大门，从不信神的方子骞也求起了老天，只要不让楚凡离开自己，用一切来交换都可以。

痛苦煎熬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楚凡被送进急救室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方子骞不理会任何人，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眼中渐渐泛出了血丝。

方坤等人看到方子骞这个样子，将担心楚凡的心又分了一部分出来担心这个朋友。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把方子骞难倒过，在他的眼中，还真没有过什么大事。

而现在，看到过方子骞这样纠心地等着，如果等一会儿那急救室的大门打开，报的消息……那方子骞会变成什么样，方坤等人完全不敢想。

张磊和方坤对视了一眼后，张磊离开，不一会便提了几瓶水进来。

张磊将水分给众人后，拿着水一瓶水走到方子骞面前，塞到方子骞手里说：“你别一直站着不动，你先坐下喝点水，自从楚凡失踪后你就没合过眼。像你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硬撑着，小心到时候楚凡活蹦乱跳地出来了，见到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要你了。”

方子骞感激地看了一眼张磊，谢谢张磊这般贴心地安慰自己。可方子骞眼中透出的那浓浓的悲伤让张磊都不忍看下去。

方子骞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想着楚凡。想来也只有楚凡那个蠢女人才会对自己说“我不要你”的话。面对她这个爱钱好色的女人，自己的外表和金钱却不能打动她，对她，只能用真心去换。

想到楚凡，方子骞的心满满的、暖暖的，楚凡一定会没事的，楚凡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

方子骞打开张磊递过的水喝下，不一会儿便觉得头发昏，眼发花，眼皮如千斤重，沉沉地闭上了。

方坤见此，急忙上前扶起歪倒一边的方子骞。

这时张磊开口解释：“没事的，是我看他那样，就在水里给他放的药量有点大。”

李可可红肿的双眼不解地看着张磊。

张磊温柔地对着李可可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方子骞这个样。手术不知还要做多久，而且不知道到时是什么结果。方子骞这个样子等下去要是结果不是想象中那么好，那他……不如现在让他休息一下，有个缓冲。”

听到张磊这一说，好像楚凡真的很有可能……

李可可的眼泪又涮涮地掉了下来，把张磊看得心都碎了，急忙说：“没事，没事的，你看楚凡那样像短命的吗，就她那没心没肺的人，是活千年的那种。我刚刚的意思是方子骞那种闷骚，有什么都憋着，怕手术没做完，他就憋坏了，所以才给他下药。”

张磊一边哄着李可可，一边示意方坤快点把方子骞送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