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确实生气了。

据被叫走“训话”的程湛燃回来说, 是因为他老哥程湛飞竟然在这一天翘了生日宴跑去外地追老婆了，程妈很是恼火。

楚楚不禁暗忖，程家的家教真严, 弟弟过生日哥哥还必须空出“档期”。

不过程湛燃的下一句话让她很诧异：“我老妈说了, 既然我哥不在, 今天这里就交给咱们二人。”

“咱们二人？”

程湛燃笑眯眯的点头：“是啊, 身为今天的女主人, 你不能逃脱责任。”

知道他夸大其词，楚楚随口反驳：“不就是生日聚会吗？还承担责任。”

程湛燃却一本正经：“订婚宴的女主角，责任很大啊。”

楚楚惊愕：“你说什么？”

程湛燃微微一笑, 道：“以前过生日飞都和我一起，今年他不在, 我同意老妈的观点, 应该找点方法活跃一下气氛。”

活跃气氛？渐渐的, 楚楚反应过来，十分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

“我正在考虑, 把生日宴改成订婚宴会不会更好一点。”程湛燃从善如流的回答。

“当然不好！”楚楚想也不想的反对。订婚？还直接去领证呢，他想得美！

可程湛燃正要开导她，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打断。

“燃，今天你生日，为什么不叫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质问里带些委屈。

楚楚和程湛燃同时一惊, 转头望去, 楚楚看到了一个很美的女孩子。

美到什么程度, 楚楚只能说, 她这辈子，只知道一个人可以和她的气质相媲美, 那个人，就是沈洁。

这一定又是某人的桃花债，楚楚愤愤的想。

看到来人，程湛燃似乎也感到很突兀，愣了片刻，才笑了笑：“忘记了，不好意思。”

呃？这下楚楚感到奇怪了。

不光是觉得这两人的气场怪怪的，更觉得程湛燃的表现很奇怪。

她还从么见过他对谁的态度这么……不客气。

女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被程湛燃阻止：“你先自己随便玩玩，我们失陪了。”

说完，他拉着楚楚就要走。

楚楚不明所以，只得傻傻的跟着他。

可那女孩却忽然叫道：“等一下！”

程湛燃停住脚步：“有事？”

女孩看了一眼楚楚，目光有些复杂：“她是你新女朋友？”

程湛燃毫不犹豫的微笑回答：“不只是女朋友，还是未婚妻，希望你可以祝福我们。”

听他这样说，楚楚心里暖暖的。

可这女孩说“新”女朋友，难不成……她就是以前那个旧的？

她的身上有沈洁的影子……想到这里，楚楚忍不住抬头去看程湛燃。

果然，他看着女孩子的目光里，似乎参杂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女孩听了程湛燃的话，脸上的愠怒一扫而过。半晌，她忽然转过目光看着楚楚：“我叫沈莹，是沈洁的姐姐，你知道沈洁吧？”

沈洁的姐姐？

楚楚感到很错愕，原来沈洁还有一个姐姐，难怪两人气质这么相像。

楚楚微微怔忡，但还是回答：“我知道她。”

沈莹的脸色有些惊讶，但随即更加愤怒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缠着燃不放？”

这下楚楚糊涂了，她对她的话有严重的歧义。第一，她并没有缠着程湛燃；第二，沈洁已经过世了，这和她缠不缠着他有什么关系？

可不等楚楚说话，程湛燃已经开口：“你不要误会，她并没有缠着我，反倒是我一直缠着她。”

楚楚圆满了，原来这家伙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沈莹不可思议的瞪着程湛燃：“你说是你追的她？”

程湛燃点头：“没错。”

这下沈莹不干了，竟然不顾在场的其他人，带着哭腔大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我妹怎么办？你对得起她吗？”

果然，此言一出，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起看向楚楚这边。

尹小杨最先反应过来，她站到楚楚身边，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沈洁说事好不好，她都已经是离开的人了。”

沈莹不管不顾：“离开了又怎样？难道我妹不是因为他才死吗？”说着，她愤恨的看向程湛燃，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尹小杨还想说什么，可却被程湛燃脸色很难看的阻止。

楚楚抬头望向程湛燃，他的神色冰冷，面无表情。这让她想起了在明古岛的那个夜晚，他身上一样散发出的失落气息。

楚楚心中泛起酸涩，但是她很快就觉得这个沈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今天人家过生日啊，她却跑过来说这样的话，难道她非要时时刻刻的提醒程湛燃，就因为沈洁的死，他就要变成一个永远只能追悼亡灵的躯壳？

看着身边的程湛燃，楚楚感到一阵心疼。

这一刻，她忽然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沈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程湛燃身上，就像打了场胜仗一样看着他消沉。

她虽然极力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但楚楚还是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得意和……期待？

深深吸了口气。

“沈莹，我不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是生日宴，不是追悼会。”楚楚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愣。

沈莹目光一紧，看向楚楚：“我当然知道这是生日宴，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面对她充满敌意的目光，楚楚镇定的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污染大家的心情呢？”

“我污染大家的心情？”沈莹仿佛觉得楚楚的话是天大的笑话：“我看只是污染了你们两人的心情吧？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说笑笑，把痛苦都留给我家人？”

“没有人要把痛苦留给你们。”楚楚打断道：“沈洁早就得了绝症，这是众所周知的，你没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吧？”

沈莹冷笑：“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很庆幸我妹死得早，让你有机可乘？你又是谁？哪家的名媛千金，还是事情的当事人？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我不是什么名媛千金，也不是当事人，更不知道你是谁。并且和你说的恰恰相反，我倒希望你妹妹没有死。”

楚楚不得不承认，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心平气和，心中其实已经被沈莹的那句配不配的上激怒了。

最讨厌这种拿金钱和身份说事的人！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如果沈洁没有死，程湛燃就不会一直忘不了她，我也不用这么辛苦。”

话一出口，楚楚的脸立刻红了，她这算不算变相表白？

不敢去看其他人看她的表情，尤其是程湛燃。现在，楚楚反倒希望他还和刚刚一样，情绪低落，压根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可这是不可能的。不用抬头，楚楚就能感受到程湛燃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而她只有看着沈莹，以此来消除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