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至他住的小院，由于和服不能迈太大的步子，加上脚上的木屐又不太稳，好几次差点摔倒。当她的脚踏上走廊的那一秒，却也因眼前的一幕而惊呆了……

在她踏上走廊的同时忽然从屋内跑出一个白色身影，还未看清，便见那身影猛地的出手抱住了前面那个墨色背影。这一辈子，这一幕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她收回踏上去的左脚，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也不转身离开，只是不知道在等什么。终于，她听见了熟悉的声调，只是比与她说话时更是冷了不止几分。

“放开。”白夜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秋忆心一紧，却也同时松了口气……

但是，那个白色身影，却只是更加抱紧了他，平常冰冷的声音此刻却满是委屈哽咽。

“不放。”伊藤优奈断声拒绝。“为什么，就不能转过头看看？”

果然，只是为什么一点也不震惊？反而……其实，她隐隐约约也猜到了，还曾为此懊恼自责过，如今亲眼见亲耳听，只是证实了某种猜测而已。

“其实，我在你身边的时间更长不是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曾看我一眼？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已经被白夜寒推开了，后者转身的时候，秋忆闪到了廊柱边上，其实一根廊柱挡不住她，只不过黑暗帮助了她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伊藤优奈回答得干脆而清醒，秋忆的心一沉再沉，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害怕，好害怕白夜寒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

“我不求你会爱我，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小忆她……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为什么你非要抓着她不放？”

原来，自己给别人的印象是这样的吗？不爱他，要怎么表现才能是爱一个人的表现？要外人的肯定，才能证明自己爱那个人吗？

伊藤优奈，梁小凡，为什么……你要让我失望……

“那么，你爱我？”白夜寒的声音终于有了除冰冷以外的情绪，充满了讥讽。

“寒……”

“我警告过你了，这个称呼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之前准许你用，只是为了刺激她而已。”秋忆把头靠在廊柱上，无声苦笑了一下，原本就一团乱的脑袋，现在更加乱了。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今晚你说过的话，不然……我们的协议终止。”

协议？秋忆一震，猛的打直了身体，下一秒，轻笑出声，果然她猜得不错，这里面绝对有某个阴谋。是什么？对，应该是他帮助伊藤优奈坐稳伊藤家当家的位置，而他，他会得到什么？他……

还未想完，忽听‘哒哒’几声，手臂已被一只大掌攫住，还未来得及抬头已被强行拖走。她想转头去看那个还愣在原地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也许这个时候，她们两个都不想看到彼此的脸……

被狠狠的摔在榻榻米上，幸好佣人已经铺好了被褥，不至于摔疼了，她爬起来坐好，却不抬头去看那人。

“你来做什么？”

“……”

“只是为了偷听？”

“……”

“结果还满意吗？”

“……”

房内终于陷入一片沉默，他站在一旁，她坐在床褥间。本来来时想好的词，也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事打乱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开口后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他们之间有协议，那……会被拒绝吗？

且，如果让他知道，她的‘挽留’其实目的不纯，只是为了打击白昊天而已，那么后果……但是，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经历了这么多至少也懂了一个道理，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况且扪心自问，究竟跑来真的只是为了打击白昊天，还是想要阻止白夜寒多一点？至少，她现在努力过了，放下过骄傲、自尊和所谓的面子，她有努力过，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愿意承受。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却在同时白夜寒终于准备离开了房间，她慌了神，一下子拉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还是很冰凉，从白天一直到现在，像冰厢里的冷冻食物，冷得吓人。

“我有话要说。”

白夜寒僵了僵，却没有回头，秋忆咬了咬嘴唇，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不要……和她结婚。”

终于说出来了，却不如想像的那般轻松，眼前这人无动于衷，甚至连一点情绪也没有。刚刚揪紧的心，此时更加的七上八下，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大手，深怕他跑了似的。

而此时的白夜寒，内心虽然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却震惊的发现，在终于听到她这样的话后，却是悲凉多过惊喜，曾几何时，这颗义无反顾的心，终于也开始学会了‘悲凉’？

“为什么？”

秋忆咬紧了唇不回答，因为回答不了，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往后的事，还有很多很多，而他们两个的这份感情，早就因各种各种的打击千疮百孔了，这道鸿沟……她真的没有信心能跨过去。

与此同时，白夜寒的心中也开始有了同样的想法，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段以诺曾问过，值得吗？当初那样斩钉截铁的答案，如果同样的问题现在再拿来问他，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答得那样干脆坚定。

他是白夜寒，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是叱咤风云的白家当家，他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做得太多了。

也许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悲凉，秋忆终于感觉到了，她慌了，她仿佛看到了他的感情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最终……会消失不见。她从他的背后抱住他，这里，刚刚也有一个女人这样抱过，想到此，她抱得更加紧了。

“不要……结婚……”除了这几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夜寒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小忆，你真的爱我吗？那就说出来，我可以不要你任何阻止我的理由，甚至不要你‘放下报仇’的借口，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放下这一切……

只可惜，这些‘心声’，此时的秋忆听不到，她只是觉得，她的爱情好像消失了，而消失的原因中，很大一部份是她自己的原因，她痛苦、懊恼、自责……

摸索到他冰冷的唇，僵硬的脸部线条，她绕过他踮起脚尖去吻他，吻他的眼睛，冰掉的眼角，□□的鼻子，还有坚硬的唇部……

没有回应，不怕，她说不出，那就做吧……

可是此时的白夜寒，要的不是身体上的温暖，他仅仅只是想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只是世界上最俗最通用的那‘三个字’。他推开了她，淡漠的声音，却是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我要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