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阴沉的眼神，木宁心脏一颤，气红了眼，却不敢乱动。

她觉得他真的敢。

男人神情柔和下来，弯起唇，将她抱上床。

“吃饭。”他转身端来饭菜。

木宁心里有阴影，“我不吃。”

“不怕饿肚子？”

木宁冷冷讽刺，“你觉得我还敢吃你送来的饭菜？谁知道是不是又往里面下药！”

顾知胤无奈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给她看。

木宁拧眉，“我要刷牙。”

顾知胤抱她去洗漱，对她格外温柔，木宁不让他进来，他便在门口等着，洗漱完之后又抱她来床上，立起桌板，伺候她吃饭。

木宁只觉得他惺惺作态，全程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吃完饭，顾知胤给她上药。

看见她大腿内侧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眼中泛起疼惜。

“抱歉，宁宁。”

木宁闭着眼，没有血色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你不必事后再来道歉，你给我下那种药的时候，有丝毫觉得愧疚和对不起我吗。”

事实上，顾知胤只是心疼把她弄伤了，并没有对下药的事感到愧疚。

他很怀念昨晚上她的乖巧听话，因此到了晚上，他再一次故技重施。

第二天木宁醒来，毫无意外，气得在房间里又砸又摔，想一起毁灭，但一点用也没有，摔坏的东西很快又会换上新的一批，顾知胤也不差这点钱。

她也死不了，绝食、自杀，能用的办法她都用过了，这些伎俩都被顾知胤知晓得清清楚楚，因此房间里所有伤害到她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就连桌角、墙壁都用软物包装起来。

为了让她变回喜欢他的样子，顾知胤会在她的食物里加特效药，这种药会使人沉迷，神志不清，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只是第二天起来头有点疼。

木宁每天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只会迎合讨好他的宠物，没有灵魂，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一旦清醒过来，她就格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这具身体，恶心到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

这天，木宁进了浴室后，再也没出来。

电脑屏幕前，男人皱了皱眉，盯着监控画面，突然想到什么，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

两名前台正凑在一起聊老板的八卦，看见顾知胤出现，吓得连忙站好，却见他一身寒戾地从她们面前经过，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奇怪，顾总这么着急，是上哪儿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他脸色不太好呢。”

……

顾知胤阴沉着脸，用力握紧方向盘，骨节都在发白。

迈巴赫在高架上疾驰，很快到了别墅。

顾知胤下车直接走进别墅，快速上楼来到木宁的房间。

房门是让张妈拿钥匙打开的，进去后房间里没人，浴室的门关着，灯光映在磨砂玻璃上。

顾知胤推了推门，发现浴室的门被锁了。

“宁宁。”他敲了敲门。

“宁宁，开门。”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水声。

浴室的门里面锁上，外面是打不开的。

张妈急道：“宁宁小姐怎么把自己锁在里面了，该不是泡澡泡得睡着了吧？这可不行啊，水一直在放着，要是把人淹了怎么办……”

顾知胤压着眉眼，厉声对张妈道：“站开。”

张妈忙后退。

他搬起椅子，狠狠砸向浴室的门，砸了两下，玻璃“啪”的一声整块碎了。

门是打开了。

可张妈看到浴室的情景。

“啊——！”

张妈抑制不住尖叫，腿软得瘫在地上。

血……好多血……

满满的从浴缸里溢出来。

水一直在放着。

木宁就被血泡在浴缸里，皮肤被顶光灯照得像死人一样发白。

她安详地闭着眼，手被流淌的水带的缓缓滑落，血从她的手腕间疯狂往外涌，一滴滴滴在地上，被水冲成淡粉色。

整个浴室死一般寂静。

张妈吓的身体抖成了筛子。

她声音带着哭腔，“顾……顾先生……”

顾知胤僵站在门口，似乎不敢过去，耳旁“嗡嗡”作响，张妈一遍遍喊他，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张妈爬过去拽住他的裤腿，“顾先生，快送宁宁小姐去医院啊！”

顾知胤这才找回意识，大步走过去，看清了她的模样，眼前蓦地黑了黑，不敢试探她的鼻息，颤抖地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疾步出了房间。

……

下班高峰期，路况拥堵。

迈巴赫像疯了一样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交警在前面为它开路。

“嘭！”

医院急救室的门被撞开。

正在对病人抢救的医生纷纷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闯进来的男人。

“立刻给我救活她！”

他脸色骇人，怀中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孩儿。

女孩看着没有伤，但好像已经……

“你是谁？你怎么就这样闯进来，我们现在在给其它病人进行抢救……”

医生衣领被拽了起来，对上一双腥红的眼睛。

“你要是救不回她，我就杀了你！”

男人已经失去理智。

“顾先生，救人要紧，我给您调来了医生，请您在外面等候。”

院长亲自带人过来给木宁进行抢救。

木宁被放在床上，医生、护士都围着她，给她插上各种仪器。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顾知胤冷静下来，他站在原地，喉结滚了滚，俊脸泛着不正常的白。

看着毫无生命体征的女孩儿，听着检测不到心跳的冰冷仪器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像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空间里，眼前只有他和躺在床上已经冷透的少女。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好像要彻底失去她了。

是无论他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她的无能为力。

他突然间明白过来，即便他有再大的能力和本事，在死亡面前，他也不得不低头敬畏。

帘子被拉了起来，阻隔了顾知胤的视线，他僵了片刻，转身出去了。

……

顾知胤来到医院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仔细清理手上的血。

清洗干净，甩了甩水，他抬头想擦手，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一片血红，看起来很吓人。

他转身背对过去，靠着洗漱台，从口袋里摸出烟含在嘴里，指尖却颤抖得怎么点也点不着。

他暴躁得想摔打火机，这时一只手将火递上，帮他点燃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