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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煊

作者:印久 | 分类:现言 | 字数:27.4万

54.四川军政府成立

书名:春煊 作者:印久 字数:6460 更新时间:2024-10-29 21:56:53

韦景煊心神不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时伸脖子张望那木居住的小屋。

那屋子是赵尔丰拨给他和那木住的,他说服那木假扮他的妻子,两人共居一室, 那木睡床, 他打地铺, 本来相安无事。

今天一早, 他醒的比平时早, 听到那木似在呓语,一时鬼迷心窍,爬去她床边, 呆呆地盯着她看。若只是看,还情有可原。但他看得动情, 忍不住低头,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那木可能醒了会儿, 知道他在看自己,假装睡着, 谁知他做出这种事,那木登时火了,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又翻身坐起, 捡手边有的东西扔他, 大哭大闹, 将他赶出了屋子。

那木收拾东西, 马上要离开总督府。韦景煊让徐妈替他好劝歹劝, 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韦景煊后悔不迭,又有些委屈, 心想:“她自己说喜欢‘景煊’喜欢了好几年,为了‘他’,不惜抛弃荣华富贵,路远迢迢地来到四川。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景煊就在她面前,只要她一个点头,便愿为她赴汤蹈火,她反而装腔作势起来,待‘景煊’还不如待‘春龄’……”

他看到徐妈走出来,忙朝她奔去。

徐妈说:“她哭的眼睛都肿了,问她什么事,她也不开口,我看了心里都难过。我的小爷,你到底怎么惹她了?”

韦景煊说:“你别管这些,快告诉我,她现在要我怎样?”

“她没对我说,你自己进去问她吧。”

韦景煊半是畏惧半是期待地回到那木房中。那木已经止住眼泪,只是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韦景煊见到她这样子,自己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那木正在发呆,看见韦景煊哆嗦了一下。韦景煊以为她又要骂自己,但她定定地看了他会儿,说:“坐吧。”

韦景煊有些战战兢兢地坐下。

那木说:“景煊哥哥,是我对不住你。”

韦景煊一愣。

“你是顾虑到我的名声,才对外谎称我已嫁你,我们住一间房,也是逼不得已。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恭恭敬敬,绝无越轨之处……”

韦景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该死,一个没把控住,就吻了你。”

那木的粉团子脸也红了:“这事别提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那就好。”

“可是……”韦景煊吞吞吐吐的。那木急了:“可是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

“我以为,你对我的心意,和我对你的一般无二。”

那木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斥责和委屈,脸更红了。她想了想,严肃地说:“景煊哥哥,我一直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始终不渝,但上次我跟你表白后,你对我说的一番话,让我想了良久……你说我好像关心大阿嫂更胜于关心你;又说如果你变成女人,大阿嫂变成男人,我还会不会喜欢你。我想了良久,我想明白了。”

韦景煊一言不发,那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想了良久,我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狭隘。喜欢谁,不喜欢谁,和性别没有关系。我可能……早就喜欢上了大阿嫂,只因你和她容貌相似,才骗自己说喜欢的是你。我是‘移情’,却不是因你而移情她。你今早……今早那么对我,我生气,也不是为了你冒犯我。我第一个念头是她在外面冒险,生死未卜;你却有闲情来亲吻我。我这样想,就气得不行。我现在全然明白了,或许对你不住,但我不愿再欺骗自己。我喜欢的是韦春龄,等她一回来,我就告诉她。随她嫌弃我也好,憎恨我也好,我总要她知道。”

那木说得容光焕发,一瞥眼,却见韦景煊目光古怪地盯着她。

那木一阵心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这样看我……是我……是我不好。”

韦景煊忽然笑了一声,他说:“你没有不好,我也没有不好,这可能就是缘分,我和你无缘吧。”

他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我今晚搬到赵尔丰隔壁去住,我会向他解释我们分居的情由,以后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会对你有任何不当的举动……还有件事,春儿平安无事,这几天就能到成都了。”

他说完就走,那木还来不及开口问什么,他已经没了人影。

那木想:“我大概还是喜欢过他的吧?不然他气冲冲地离开,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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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景煊刚走出那木屋子,就看到秦逸民向他走来。他忙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

秦逸民猜测是小夫妻拌了嘴,假装未见,凑到韦景煊耳边,正要说什么,对面一家丁走过来,说赵尔丰急请韦景煊过去。韦景煊说了马上去,打发走了家丁。秦逸民低声说:“一切准备妥当。”

韦景煊点点头,去秦逸民房间洗了把脸,然后去见赵尔丰。

赵尔丰在平时办公的书房。他脸含怒色,一见韦景煊就叫他过来,给他看一张纸。

纸上写着:“江郎笔外更出奇,万花飞落谈天口。”

赵尔丰说:“你看看,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宁死不屈呢。你还要我放了他们。这一放,不成纵虎归山了?”

韦景煊不为所动,说:“这几句谁写的?”

“姓蒲的那个。”

“你和他谈了?”

“谈了。”

“单独吗?”

“不,反正都要谈,我就把十三个人一块叫来谈了。”

“具体谈的什么呢?”

“无非是劝他们承认错误,归顺朝廷。我再三保证既往不咎,但他们无动于衷,反而出言嘲讽,之后还写了这几句诗,真是气人。景煊,我看用软的不行,还是得用刑。”

韦景煊察觉到身后的秦逸民似蠢蠢欲动,便假装喝茶呛到,猛咳了一阵,然后对赵尔丰说:“伯伯,恕我冒昧,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

赵尔丰一愣。

韦景煊说:“自从蒲殿俊他们被抓后,各地起义不断,一个火头接一个火头,云南、湖北等地已相继宣告独立,四川多处州县也已沦陷。上头派来端方,传言已被他自己部下斩首。目前的局面,已与当初大为不同。所以我才斗胆请伯伯告诉我一句真心话——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是要继续为朝廷效力,还是与革命党讲和?”

赵尔丰沉默片刻,苦笑说:“当初王人文和我都觉得突然将川汉铁路收归国有怕是不妥,但他选择为民请愿,我选择服从朝廷,想不到殊途同归,他落了马,我马上也要步他后尘。”

韦景煊说:“那倒未必。朝廷已焦头烂额,失去了控制能力,只要伯伯想,未必定会失去四川。”

“我这职位,是朝廷给的,宁可他们负我,不可我负他们。国家命运,气数使然,我个人能做的,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况,听说袁氏将重新走马上任,北洋军一出动,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韦景煊故意用话试探,本来听他说得忠心耿耿,心下犹疑,待听他提到袁世凯,便想:“这人应该已经听说爹被派来川省之事,却一句不提,他故意在我面前表达对朝廷的忠心,可能是怕我套他话,一旦坐实他对朝廷有二心,则罢免之事成板上钉钉。他提袁氏,则是对清廷犹存信心,可也未必没有他想呢。”

韦景煊决定赌一把,他说:“患难见人心,伯伯对朝廷忠心可鉴,相信太后和摄政王他们定能明白伯伯苦心。只是这么一来,伯伯更应该放了蒲殿俊他们。”

赵尔丰心想:“这小子怎么屡次怂恿我放人?到底是他和他老子串通,故意给我下套,还是他其实也投靠了革命党?之前,似乎听说韦守中的儿子与同盟会有瓜葛……”

韦景煊侃侃而谈:“这几个人,是引发起义的导火线,革命党至今拿他们作幌子,煽动群众,一味关着他们,甚或杀了他们,只有火上浇油,助革命威势,添朝廷误解,陷伯伯自己和四川于更深的危境,有何好处?”

“可是他们一心恨我,此时放了,倒还当我怕他们,出去后更肆无忌惮了。而且放了他们,我们若和革命党谈判,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所以不能白放。”韦景煊从怀中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交到赵尔丰手上,趁他看时,解释说,“这封《哀告全川叔伯兄弟书》写得明白,蒲殿俊等对革命成果感到满意,然继续下去,恐会动摇国家根本,使民不聊生,外部势力,趁虚而入,所以请求他们终止起义。只要蒲殿俊等十三人在上面签了字,当众一念,革命党这次的作乱由头就没了大半。”

赵尔丰看了信,犹豫说:“这得他们肯签名,但你也看到了,他们一个个横的什么似的,绝不肯在这种告知书上签名。”

“伯伯,能让我试一试吗?”

赵尔丰可能觉得韦景煊的提议不错,抱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同意他带着秦逸民去牢房劝说那十三个人。

韦景煊和秦逸民走入大牢。狱长已收到赵尔丰的命令,忙将他二人迎进自己平日坐班的房间,端上茶水点心。

韦景煊让狱长先去提蒲殿俊过来。狱长一走,韦景煊忙拉了拉秦逸民握紧的拳头,低声说:“师父,赵尔丰已经游近鱼饵,这时候别冲动。”秦逸民点点头,松了拳头。

韦景煊心里紧张,想:“决不能叫秦逸民现在就劫狱。他会功夫,溜起来不费事,我和那木可要成赵尔丰的出气筒了。”

不大会儿功夫,镣铐声响,蒲殿军被带了进来。狱长识趣地离开,但他留下两个狱卒,守在门口。

蒲殿俊神色憔悴,胡子拉碴,和韦景煊在北京遇到时相比,似乎老了十岁。他见到韦景煊和秦逸民,惊得睁了睁眼。韦景煊冲他微微摇头,蒲殿俊忙垂下双眼。

韦景煊让蒲殿俊坐下,叹息说:“蒲先生,你可受苦了。”

蒲殿俊不明他用意,没有出声。

韦景煊好声好气地说:“你参加过殿试,中过进士,也领过政府津贴,出洋留过学。政府对你,不是只有逼迫吧?”

“我不是为了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代百姓抱不平。可你对政府不满,可以举报,可以投诉,可以利用你主编的报刊杂志批判揭露,何必定要走极端,与匪党勾结,反叛朝廷呢?”

“蒲某人组织成立保路同志会,就是为了将大伙儿的不满上达朝廷,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至于勾结……勾结匪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韦景煊故作惊讶:“蒲先生,你们不是同盟会的?”

蒲殿俊瞪了他一眼:“我可以发誓,从没入过这个会。”

“唉,可是同盟会的人拿先生你们作幌子,到处生事。现下,已知的云南、湖北已经沦陷,湖南、陕西、江西、山西、四川等多个省正在闹独立。铁路督办大臣端方被人砍了脑袋。袁世凯重新上任,率北洋军准备反攻……人人都说,国家若亡,起因便是这次保路运动。而这次保路运动的发起人,便是你蒲殿俊先生。”

蒲殿俊连连摇头,脸现惊惶之色。

韦景煊心想:“我果然没看错,这人虽对政府诸多不满,却并没有推倒另立的意思,他充其量,不过拥护立宪制罢了。”他又叹了口气,说:“看来,外界传说你们和匪党联手策划此事,是冤枉了你们。”

蒲殿俊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就好办了。现在的四川总督赵大人,因为之前受命上司,行动过激,被匪党利用来制造了事端,已经懊悔莫及。我因认识先生,在他面前美言了几句,他让我带这份告知书来给先生,说只要你们十三人肯在书上签名,并当众朗读,立马就放你们出去。”

韦景煊嘴上说着这话,手指蘸了茶水,飞快地在桌上写下:“快答应,先出去再说。”

蒲殿俊一目十行,扫了遍告知书,心中本已妥协,又加上茶水写的字,当即点头说:“容我和我的同伴们商议一下。”

韦景煊同意,让狱卒带蒲殿俊下去。

这时,外头隐隐传来一阵阵类似打雷的轰隆声。韦景煊也不在意,又让去提罗纶过来。

罗纶虽也满脸胡子,但神采奕奕,他见到韦、秦二人,双眼更是一亮。

韦景煊将刚才对蒲殿俊说的一番话,依样画葫芦对付罗纶,罗纶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罗纶说:“除非政府收回成命,不再将川汉铁路国有化,并惩戒卖国求荣的奕劻、盛宣怀一伙,我决不罢休。”

“赵大人恐怕还无权决定这些事情。”

“那就等有权的人决定了再说。”

“在此期间,匪党怕已以你们的名义,闹出天大的事端,一旦政府平息叛乱,你们也洗不清勾结匪党的污名了。”

罗纶大笑起来:“我罗某人因顾着家庭,始终未能如愿加入同盟会,但身未入,心已在。今时今日,会中人若能以我为引线,点燃这颗推翻清廷的炸弹,则我与有荣焉,又何须避之?”

他反过来劝韦景煊:“我知道兄弟你一片好心,但生死有命。想当年戊戌变法,谭嗣同可以不死,却留下送死,一颗丹心,满腔热血,献祭自己,拉开了中国近代革命的帷幕。前辈英烈,我一直心向往之。让其他人去选择吧,我要留下来!”

韦景煊心里着急,拿手指蘸茶水,写道:“大爷,你暂且应下,出去再说”。

罗纶看后,却微微摇头,抱歉地冲他笑了笑,用袖子抹去湿字,将告知书还给他。

韦景煊没办法,让狱卒带走罗纶,又悄悄叮嘱狱长,将罗纶单独关一间,不准他和其他十二人通话。若那十二人问起罗纶行踪,就说赵尔丰已经放了他。

这时,外面的轰隆声更响,赵尔丰派人来找韦景煊,韦景煊只得离开牢房。

一出来,适才暧昧不明的轰隆声,全转化成了清清楚楚的人声。不知何时起,一大群乌压压的人包围了总督府,发出如丧考妣的低吼。和上次的集合不同,这次,他们大多携带了武器——菜刀、农具、□□……更有些人,双手拢袖,目光险恶,似乎随时会从袖中掏出□□或炸弹来。赵尔丰这次没敢再对民众开枪。

韦景煊和秦逸民登高台看了回外面的情景,交换了心照不宣的一眼,然后下来,去赵尔丰处。

赵尔丰一见到韦景煊便问:“他们怎么说?”

韦景煊说:“伯伯别急,他们的头儿并无意与朝廷作对,他已接受了告知书,正与同伴商议。”

“他们什么时候能商议出个结果?”

“若到晚上仍无回复,我就再跑一趟。”

没到晚上,蒲殿俊便给了回复。除罗纶外十二人,都同意在告知书上签名,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要赵尔丰表示出诚意,在成都成立四川军政府,并任命蒲殿俊为都督。关于这点,蒲殿俊等人又大致拟了三十三项详细条款。

韦景煊乍听到这新增的条款,只觉全身毛孔一缩,委实厌烦这些人多事,生怕赵尔丰翻脸,赌气不放他们了。但赵尔丰出乎意料的平静。

韦景煊又仔细看了看条款,忽然明白了,他说:“伯伯,他们要在成都成立军政府,蒲殿俊要自任都督,却没问你要军队指挥权。”

赵尔丰“哼”了一声:“便是要了,凭他一个书生,也指挥不动那些人。”

“其它条款,也虚得很。”

赵尔丰不说话,暗暗地权衡利弊。

这时,有人来报,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怕全城百姓都挤过来了。刚才有几人情绪失控,向总督府城墙扔石头,大喊“放人”。

报信的人一出去,韦景煊便说:“伯伯,不如先答应他们,让姓蒲的过几天都督瘾,等眼下危机解除,你再领兵赶走他?到时四川军政府归你统管,助力清廷也好,协助革命党也好,甚或自立一方,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赵尔丰心中正在打这个主意,他深深地看了韦景煊一眼:“景煊,你是个聪明的娃儿,我身边这些人,全不及你。我不会忘记你这几日对我提的建议。”

韦景煊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主何吉凶,心脏砰砰直跳。他对着赵尔丰深鞠一躬,恳切无比地说:“多谢伯伯,伯伯于小侄的收留之恩,小侄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区区几句提议,又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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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商谈,赵尔丰和保路会双方达成了协议。赵尔丰同意在四川成立军政府,由蒲殿俊担任临时都督;蒲殿俊等十二人也同意在《哀告全川叔伯兄弟书》上签字,并主动告知民众。

在他们商谈的时候,韦景煊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命令木工在总督府正大门前搭了个可拆卸三层高台子。第二件是招来全城新闻记者。第三件是让秦逸民去与城内同盟会会员联络,时不时调动下聚集民众的情绪。

次日早上十点,赵尔丰和蒲殿俊携手登上府门前的三层高台。

赵尔丰先婉转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将“成都血案”的责任推卸到已死的端方头上,随即宣布了成立四川军政府一事。蒲殿俊接着发言,他声情并茂地朗读了遍告知书,又哭着哀求众人为了他们共同的国家,适可而止,放下武器。他的十一名同伴也发表了类似感言。

相当多的人被感动了,回思苦难过往,期盼甜蜜未来,三三两两,抱头痛哭。有些年轻记者,也流下了欣喜的眼泪。

也有疑心病重的,或者见不得人好的,怀疑保路同志会的领头人收受了赵尔丰的好处,才突然为他辩解,目的在于让轰轰烈烈的革命半途夭折。

韦景煊也在台上,见证双方握手言和。蒲殿俊他们的态度转变,会对革命产生什么影响,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他救蒲殿俊他们出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没砸自己的场子,保住了韦春龄留给他的名声。到目前为止,韦景煊对革命的全部感情,都掺杂了他自己的私情,所以他现在志得意满,可以昂头挺胸,放心等他姐姐回来了。

他没发现,底下泱泱人海中,有位一身黑衣的女士,自他上台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一只母鹰盯住了毁了它巢穴吃了它八只小鹰的花斑蟒蛇。黑衣女士身旁还有个精瘦的男子,也盯着韦景煊看。

人群呈现出欢呼流泪的倾向时,黑衣女士问精瘦男子:“看清楚了吗?”

男子点点头:“一清二楚。”

“到时可别认错人。”

“不会。”

女士微微颔首,转了个身,很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