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泻下来，就像睡莲的淡淡幽香拂在脸上，微凉而宁静。四周倒是早已静下来，只有远远传来的单调的虫叫声。周渊羽躺在床上，头发有点凌乱，眉毛浓黑，脸颊透红，下巴的线条刚毅而好看。

倪晶的心有点慌乱，一直思念的人，描画的场景，就在眼前，她有点不敢相信。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混合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慢慢地，她的手终于还是落到他脸上。

她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眉毛、鼻子、嘴巴，“大哥，小晶让你做的事，或许在你眼里有点不讲道理，就算你怨也好，恨也好，我还是会坚持，大哥，你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就好，让我们试试，让我尝尝，好么？”

***-***-***-***-***

第二天一早。

周渊羽拍拍自己的头，又揉了揉太阳穴，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小晶就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着了。他吓得一下子全清醒过来了，立刻跳下床，抱起倪晶放到床上，转身准备去刷牙洗脸。

倪晶却迷迷糊糊地紧紧抓住他手不放，像是做噩梦，眉心皱着，“大哥……不要走……不要留下小晶一个。”

周渊羽心一下子像被重锤闷闷地敲了一记，紧缩着，像要滴出血来。早上的太阳已经照进来，暖暖的，但小晶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额头也是一圈的冷汗。但他确实没有信心能给小晶温暖，小晶以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不该再要吃苦了。他慢慢地把手抽出来，把小晶的手放到被子里去。黯然地转身关上房门。

周渊羽刷牙洗脸过后就站在阳台里看着太阳光发呆。

“大哥，你起来了？我还以为我要比你早起呢。”

“早起来了。快去刷牙洗脸，然后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我也弄好了。”倪晶刚洗过的脸上带点粉红，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样子调皮又可爱。她站到周渊羽身旁，双手摇着他手臂，甜腻腻地叫了声：“大哥——”

周渊羽转过头，收好混乱的心神，在她面前晃了晃食指，“有炸，你这样子，必有炸！”

“你记得昨晚的事不？”

周渊羽心里一惊，昨晚他记得他喝醉了，应该就是死猪一样睡觉了啊，发生了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莫不会……念头一闪而过，又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看你样子，八成是不记得了，不管，愿赌服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周渊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什么事，你说，大哥做到都答应你。”

“你肯定做到的，你先答应我。”

“哪有这道理。”

“反正昨晚你已经输了，就是答应了，你别耍赖。”

“好，好，你说。”周渊羽让她软磨硬泡地终于松了口。

“我要大哥和我谈一年恋爱。”

“什么？！”周渊羽震惊得身子也转过来，一直拉着他手臂的倪晶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冲力，差点被甩得跌到地上去。

“我说，我要大哥和我谈一年恋爱。”

“这事不是儿戏！怎么可以让你闹着玩？！你老是小孩子一样长不大！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玩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我不是玩！”倪晶吼了回去，沉静了一会有幽幽地开口：“一年，就一年时间。让我们都努力试试，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没有办法爱上我，那我退出，只做你的乖乖妹子。”

周渊羽沉默了。眼神很复杂，看不懂那是什么，高兴？无奈？逃避？退却？倪晶抓不住，只是张着如一潭秋水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他内心残存的坚持，最后的心防也连根拔起。

周渊羽闭上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有个附加要求，在别人面前你还是得喊我一声大哥。”

“好，我答应你！”倪晶雀跃着跳起来，把手圈在周渊羽脖子上，掂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没人的时候我叫你什么，他们都叫你羽，我要特别点的，我叫，我叫，我叫你渊，嗯，就叫你渊。”

周渊羽睁开眼，摸了下自己被亲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倪晶，眼神如大海一般深邃。

倪晶反倒让看得一下子脸烧起来了，一路红到耳根子去。她立刻松开手，转身蹲下来捡昨晚撒了一地的跳跳棋珠，“快收拾啦，昨晚把房子弄得像打仗一样，我下午还有课呢，只有两个小时帮你。”

***-***-***-***-***

“喂？”殷诺毅烦躁地接起电话，怎么今天无端端地烦躁？

“是我，志杰。”

“什么事，一会我还要去开会。”

“急什么，反正你也只是了解公司运作，过完年就到英国了，在英语念完回来慢慢了解也不迟。我只是想问问你进展怎么样了？”

“什么进展？”

“那个小学妹，倪晶啊！”

“上回和你们一块去酒吧之后，我也没见过她了。”

“不是吧，那你怎么追？诶，电话里说不清，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马上开会了。”

“我有重要情报，你请个假不就好了，就这样啊。”

“嘟嘟嘟——”殷诺毅放下忙音的电话，跟秘书交代一下，就开车出去了。

“麻烦黑咖。”殷诺毅跟服务生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对卓志杰说：“你究竟有什么情报那么重要，那么紧急，非要我赶过来。”

“咱们兄弟也一个多月没碰头了吧，就当跟我聚聚啊。”

“快说。”

“我先问你，你究竟追到倪晶了没有？”

“没有。”

“没有？？你也有碰钉子的时候啊。那，还在过程中？”

“也没有。”

“诶，诶，你说话完整点啊，别没有还是没有的啊。”

“我都还没开始要追她，那晚酒吧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自己全说了，我都没插上嘴，她就自己结案陈词，说我不喜欢她。”

“啊？”卓志杰张大的嘴，直接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我也郁闷，正好这段时间忙，我也没再碰到她了。不过过完年我又要去英国了，或许这样更好一点，要不到时候就分隔两地了。”

“你意思是放弃？”

“我也不知道。”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心都栽下去了呢。”

“……”

“别这个样子看我。难道不是？要不是你干嘛背了人家一星期上医院啊，我看你没那么闲吧。”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陷进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