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欢闭着眼。

有人进来把虞时欢抬起来搬到另一张床上。虞时欢假寐着，她清晰地感受到有人把她推出病房。

走廊的灯照射到眼皮上，虞时欢控制住眼珠子没转动。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不知过了多久，虞时欢感觉到自己被推进一间空房，然后被人又重新抬到另外一张床上。

他们就将虞时欢搬到床上后便没了动静。虞时欢等了一会儿，周围很安静，虞时欢悄咪咪睁开一条缝，张望，空荡的房间没有人。

没等虞时欢有动作，外面传来了推车声音，虞时欢快速闭上眼。

他们又推了人进来。

他们把人搬到虞时欢旁边后再次离开。

虞时欢扭头一看，与一颗大眼睛对上眼。

“煜美人。”

“虞姐。”

两人惊呼，大眼对大眼。

“哗啦啦——”再次传来推车的声音。

虞时欢和王煜快速闭上眼睛，第三个人被推进来。

虞时欢在中间，王煜是在虞时欢的右手边，第三个人推到虞时欢的左手边。

虞时欢闭着眼，偷摸地睁开一条细细地缝，睫毛的卷翘且长很好起到作用。

第三个人是上次同王煜一队抽血血管不明显的那位。

看来，今晚这是要把那些上次没抽血的病患重新聚一起抽血。

虞时欢这样想着，接着，有冰凉的液体抹在胳膊上，橡胶绑在胳膊上，下一秒胳膊刺痛。

针管刺入皮管血管里，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抽走。

一滴又一滴的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来，虞时欢只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随着血液的流逝，虞时欢感觉她半个身子都凉了。

几分钟过后，针头拔出来。虞时欢躺了一会儿，继续假寐，等着王煜他们抽完血。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虞时欢知道，这是抽血结束了。就被抬起来重新放到推车上推回病房。

病房里。

门被关上，一切归位平静。

虞时欢睁开眼，侧过头，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虞时欢掀开病号服，清楚地看见自己胳膊上留下的针口。

虞时欢面无表情地拉下袖子。她现在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异常明亮。

＊＊＊

值班台。

何时了和王灿坐在值班台里。整个精神病医院的病房全部熄了灯，只剩下走廊和值班台的灯亮着。

“嘀嗒嘀嗒。”

四周安静的只有挂在墙上的闹钟还在嘀嗒嘀嗒地响。

王灿埋着头，头都不敢抬。

何时了仔细一听，王灿嘴里嘟囔着什么“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屈死鬼、冤死鬼、上吊鬼、咬舌鬼、大鬼小鬼都快速速退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大罗金仙保佑！”

“阿门阿门。”

王灿右手在肩膀各点一下，然后双手交叉握紧，呈祷告的姿势。

何时了手中转钢笔，眼神散漫虚无没有聚焦，耳边除了王灿低声的声音就无其他。

忽然，何时了转笔的动作一停，神情冷峻，下颚轻抬，眉尾斜飞，双眼直视前方，淡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王灿一直低着头嘴里念咒，余光中，她瞥见旁边的何时了眼底乍然冒出金光，细看，又消失不见了。

吓得王灿更加低头，屁股底下的凳子默默移开，离何时了远一点。

何时了注视着前方，瞳孔仿佛闪着光，在肉眼看不见的介质中，空气陡然颤抖几分。

何时了这个姿势保持了大概十几分钟，随后何时了漫不经心地垂下眼，收回视线。

手中的钢笔再次在纤细修长的指间挥舞翻转了起来，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夜，很安静。

隔日。

虞时欢照例被护士叫醒去餐厅吃早饭。

早饭依旧是虞时欢，王煜和伊阑珊坐一块。

“妈耶，昨天真的是吓死我了。”王煜对伊阑珊夸张地做表情，“我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被人抬起来送进一个亮堂堂的房间。”

“我眼睛闭得死死的，都不敢睁眼，生怕被他们抓到我没吃药保持清醒的事。”

“我还以为我会像之前消失的患者被捉去做什么人体解剖！结果是抽血啊。”

王煜露着出自己白得如莲藕一样的胳膊，上面的针眼很明显，红红的针眼周围淤青了一块，看着有点渗人。

王煜指着那块淤青的地方求伊阑珊呼呼。

“阑宝你摸摸，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没被这么狠心地扎过。”

伊阑珊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王煜立即呲牙咧嘴地倒吸冷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伊阑珊一巴掌拍过去：“那照这样，今晚估计就会轮到我了。”

早饭过后就到室内活动时间。

虞时欢三人照例挑了个长凳子坐下晒太阳。

“又少了一个人。”王煜数完草场上的病患人头，耷拉着一张脸汇报。

岚山市精神病医院每天都在减少一名病人。

虞时欢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话刚说完，就见到李未从不远处走过来，身后还跟了张护士长。

虞时欢看着他们两个从面前走过，脸上带着关心地关心草场上的每个病人，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病号服，身子单薄得王煜觉得他是个纸片人的男人来到他们三个人面前。

是那名血管不明显的人，也是参与者之一，郑运良。

郑运良眯着眼睛打量前面的三个人，最后视线落在虞时欢身上。

“我想跟你们合作。”

虞时欢静静地端详面前虚弱的男人，没有应话。

一旁的王煜插嘴：“合作？那是要讲究诚意的，你有什么诚意？”

郑运良微笑道：“我手里握有足够让你们满意的秘密。”

听了这话，虞时欢的眉毛动了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王煜他接口说：“你先说来听听吧，如果可以我们就会同意你的提议。”

郑运良看了眼身边的虞时欢，然后郑运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