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早晨就这么结束了，站在走廊上，看着成百上千名学生像是被克苏鲁追赶着一样跑向食堂的样子，王尚寻忍不住露出了写着“啊～这就是青春啊”的笑容。

“真好啊，年轻人。”

如果时间早个五六年，王尚寻肯定也是朝着食堂奔跑的一员，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到了坐在教师餐厅里嘲讽学生的年纪了。

“唉～时光易逝啊～”

王尚寻感叹着，不过他没有在之后走向食堂，而是伸了个懒腰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直到下课铃把他吵醒之前，他都一直趴在办公桌上睡觉，不过也多亏这一觉，王尚寻的精神状态终于恢复了过来。

“你不去吃饭吗王老师？”

面对程村雨的邀请，王尚寻摆了摆手谢绝道。

“你先去吧，我有点事。”

程村雨没有多问，可是刚要离开就又被叫住。

“对了小村村，十五分钟后到校门口找我。”

“哈？十五分钟？你知不知道吃太快对肠胃不好啊？而且不是说了不许叫我小村村吗？”

王尚寻没回答她也没搭理她，在程村雨还在抱怨的时候就已经走远了，等程村雨注意到王尚寻没掉的时候，她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

“不对啊，这货又打算干嘛？”

王尚寻来到教室，教室里只剩下个别几个没去吃饭的，不过大多手里都拿着吃到一半的面包。

“诶～老师你东西忘拿了吗？在他们吃完回来之前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哦。”

说这话的是一个扎着侧马尾的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王尚寻差点都快要动心的那种。

王尚寻没有盘问她们，在扫视了一圈教室之后，便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没什么，无聊到处乱走而已，说起来代小莱呢？不是有几个人说要叫我帮他们带外卖吗？”

实际上王尚寻也是在来到教室后才想起来还有这茬，本来他只是想来看看孙自明有没有在的，不过既然他一会儿正好要出去，现在又只要帮忙买点东西就能赚到十块钱的跑路费，搞不好连午饭的钱都解决了，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王尚寻忍不住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笑出声来。

“诶老师，你口水流到桌子上了诶～”

多亏侧马尾的提醒，王尚寻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班长大人的话，听她说她找到新的哥伦布了，哦对了，她说如果你来教室找她的话，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原先坐在桌子上的侧马尾跳了下来，看着她短裙随风飘动的样子，王尚寻差点忍不住流鼻血。顺便一提，女生校服并不是短裙，只是这位女同学单纯的没有穿校服而已。

看着侧马尾朝自己走来，王尚寻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很好奇地看着她。

接着，女同学单手叉着腰，俯着身子冲王尚寻摆了个鬼脸。

“不要脸的坏蛋老师，活该被饿死！”

“……”

“好了，就是这样，转交给你了。”

王尚寻有点没反应过来，表情凝固了三秒之后才猛地拍案而起。

“也就是说我的生财之路被别人抢了吗！？Σ⊙▃⊙川”

侧马尾的女同学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回到她朋友身边之后对着她们说了句。

“以后离这个老师远点。”

然后便再也没理过王尚寻。

王尚寻悲愤欲绝地瘫在了椅子上，这波简直血亏，不仅断掉了来钱的路子，还丢掉了在一部分学生中的名声。

绝望的王尚寻斜着眼望了望教室里的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句“啊～时间要到了呢～”

于是又有气无力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等到了学校门口，王尚寻远远的看见程村雨不知为何扶着墙一番难受的样子捂着肚子。

不过王尚寻没在乎那么多，一上去就是一句臭不要脸。

“小村村～请我吃饭～”

然后，依稀能看见程村雨扶着墙的手用力的抓了一下。

接下来，一道冲击波瞬间打中了王尚寻的眉心，王尚寻一个没站稳，直接在空中翻了个圈。

“喂，你干什么呀小村村！！”

程村雨没有回答他，而是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光芒早已从她的眼中消失，她背靠在墙上，将原先扶着墙的手举到身前。

“【物理打击•打死他】”

说完，好像有一大群人围在王尚寻身边对他拳打脚踢一样，王尚寻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舞动了起来，顺便一提，因为他现在是躺在地上的，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得了羊癫疯在地上抽搐的可怜人。

“等……等等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趁着程村雨停下攻击，王尚寻赶紧跪坐在她面前，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并开始了嘘寒问暖。

“程……程村雨小姐？您今天好像身体有恙呢？不如在下现在先扶你去医务室吧？要是身体坏掉了可就不好了，别看我这副样子，我还是看过不少科普动画的，如果只是孕吐级别的小事的话我还是会处理的～”

然后程村雨的脸更黑了，她再次举起手，冷冷地说道。

“果然就不该给你机会啊……【物理打击•一顿胖揍】”

“不……不要啊——”

等三分钟过去，王尚寻已是鼻青脸肿，他低着头跪在地上，简直比阶下囚还要低贱，但是他怪不了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我得寸进尺，不该冒犯伟大的程村雨大人……”

“知道错哪儿了？”

“我不该迟到，不该要求程村雨大人十五分钟内跑过来，不该说您孕吐，总之是我犯贱，还请程村雨大人垂怜。”

程村雨叹了口气，既然王尚寻反省得如此彻底，那她也不方便继续责怪。

“其实我也没怎么生气啦，只是我都真的十五分钟吃完饭跑过来了，你至少也别迟到嘛。嗯，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说着，程村雨别过了头，王尚寻一时感慨万千，交错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该说是释然呢，还是说感激呢？他不清楚，为了表达王尚寻此刻的心情，他努力地编织出了一句话。

“那……能请我吃饭吗？”

程村雨回过头，眼中好不容易恢复的光芒又一次消失，好不容易散去的阴云也再次笼罩。

“拜托！开个玩笑而已！别用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看我啊！！”

当然这些都只是正事开始前的插曲，一路上两人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心情不好，程村雨没有问王尚寻要去哪里，王尚寻自己也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了昨天夜里王尚寻遇难的地方，或者说程村雨早上捡到王尚寻的地方。

王尚寻看着自己睡了一宿的地方，什么话也没说，心里的感悟即是惊奇，也是困惑。

程村雨走到了他身边，也马上吓了一跳，一路上都没有讲话的两人，这一刻开始了对话。

“喂，这怎么回事，这地上早上不还不成样子吗，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即干净又整洁了？”

“我也很好奇啊。”

说着王尚寻俯下了身子，他用手在地上擦了几下，抬起手一看。

“很干净，没记错的话这地方至少应该留了点血才对，已经被处理掉了吗？”

王尚寻思考着，但程村雨可等不及，现在的她完全是一无所知，甚至连王尚寻为什么会睡在这里都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王老师！这里早上不是被毁了吗？你叫我出来不是因为孙自明的事吗？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啊！？”

王尚寻没有回答，他的脑子根本没有余力去回答程村雨的问题。

首先我们需要陈列一下现有问题。

孙自明消失了，而且会隔三差五的出现。

昨晚王尚寻被袭击了，而且对面让他去学术式。

这个人行道被毁了，可现在又恢复了正常。

毫无联系，什么结论都得不出来，简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可是王尚寻必须得出什么结论。

这些问题之间也必须要有联系，否则王尚寻就真的找不到任何切入点了。

“小村村啊，我问你几个问题。”

程村雨有些不知所措，但没有打断他。

“第一，你确定术式是使用现有条件跳过过程直接得出结果吗？”

程村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乖乖回答了。

“嗯，根据层次的不同，【现有条件】的范围也会从眼前扩展到看不见的地方，甚至是整个世界。”

“好，那么第二，使用术式不依赖天赋，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后天学会，因此我们身边很可能潜伏着一些能够使用术式的人对吗？”

“是这样没错，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第三，只要欲望足够强烈就能使用术式，那么，没有经过训练，只靠单纯的欲望，术式可以被使用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我不确定，但肯定比我现在的更强。”

王尚寻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一边慢悠悠地朝着一旁走去，一边又说起了意义不明的话。

“我王某人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在家里蹲了几年的时间，看过的影视作品比见过的活人还多，因此遇到任何事都能处变不惊。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应该是不科学的，就应该充满故事和未解之谜。”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程村雨觉得气氛变得很奇怪，因为走出几步的王尚寻突然停在了草丛边，并且在草丛里捣鼓着不知什么东西。

“这是一场赌博，赢了可以看到一线生机，输了什么也不会失去，但是会因为没能救下一个学生而懊悔一辈子。”

程村雨看着王尚寻手中拿着的东西有些吃惊，一把大锤子，至少是可以砸碎大理石的程度。

“我是个家里蹲，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违反治安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我有必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喂！你干什么啊！”

还没等程村雨制止他，王尚寻已经抡着锤子一路冲刺过来，并几乎竭尽全力地将其挥舞起来，最后，在整洁的地上留下了裂痕。

程村雨发了疯似的抓住了王尚寻的衣领，像是要杀掉他一样质问着。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把地板砸开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这地方发生异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我行我素的！”

王尚寻用下巴指了指他打碎的地板，等程村雨转头去看时，她又一次被吓到了。

不是很快，地板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就像是手臂上的伤口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合起来。

“我在昨晚遇难了，但是这个地方是在今天早上我离开之后才恢复的，我不相信那个人会再回来复原这里，毕竟他要是那么急的话为什么不昨晚就恢复。”

程村雨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所以他肯定留了个术式让这地方自己恢复，那么，他怎么确定什么时候会恢复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程村雨弱弱地回答道。

“没错，他只能把术式持续的时间定成了一个肯定能过恢复的长时间段，这个就是证明。”

王尚寻用手指指着地上的裂口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这把锤子并不是王尚寻事先准备的，实际上昨晚遇难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完全没有机会碰到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是会被摄像头拍到的，可是为什么没有警察过来调查呢？明明我昨晚在这里留了不少血。”

程村雨低着头思考了一阵，马上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这……这不可能！”

没有回答王尚寻，程村雨突然毫无征兆地跑开了。

“喂！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