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领取结婚证以后，沈凯的生活一切如故。帮助单位的老员工搬家、“燎锅底”，忙忙碌碌一个多月过去了。后来听说，由于三楼宿舍空出来的太多，年轻职工又少，不论结不结婚，都能分配一间宿舍。沈凯自觉有点好笑，匆匆忙忙领了证，结果没用上。

周末沈凯去保险公司，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安琪，安琪也乐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这是逼婚！”

“没有，老婆。你想结就结，不想结我等着。我单身二十多年了，还在乎这一两年！”沈凯解释道。

“唉，你把我爸的心给拱活动了，这几天跟我妈总念叨咱俩结婚的事。”

“不要紧，我跟爸解释！爸不是听我的么！”

“你不了解爸的脾气，只有我爸说动你份，没有你说动我爸的机会！”

“天!爸真那么厉害！”沈凯吃惊的问，“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安琪，咱俩该咋办？”

“那有什么办法！就结呗！”安琪无奈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沈凯兴奋地照安琪额头亲了一口。

“老婆，你想开了！”

安琪佯装生气照沈凯背上轻轻一巴掌，“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

“老婆，结了婚咱就可以圆房了，好期待那一天！”沈凯从背后抱住安琪的腰，无限神往的说。

“呸，你这坏家伙！”安琪骂了沈凯一句，额头紧紧贴在了沈凯的脸颊上......

第二天，安琪到中行找沈凯：“爸说今天家里人都在，让你也过去。”

沈凯用自己的二八大杠带着安琪回到冷库家属院。今天，安琪的姐姐、姐夫都在，虎子也从市技校回家过周末。安琪的父亲正在忙活着做饭，安琪母亲在一旁打下手。饭后，大家坐在客厅聊天。安琪的父亲对沈凯说：“沈凯，既然宿舍的问题已经解决，我和你妈的想法是趁这个机会把你们的事给办了！”

“爸，我答应安琪了，结婚的事先缓缓，我们都还小，不着急。”沈凯有点为难地说。

“你们也不小了！我们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姐都两岁了。再说，你们也得替大人考虑考虑不是！把你们的事办了，我们就少操了一份心。下面还有虎子和三花的事。你们拖着不办，把事情都挤到一块儿，就不心疼大人吗？”

安琪的父亲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让沈凯无言以对，只能扭头看着安琪。安琪不理他，笑着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虎子上来插了一句，“二姐，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凯哥在单位吃大食堂，你在家有汤有水的，一点不关心凯哥！”

虎子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安琪羞得脸色绯红，斥责虎子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一边儿去。”虎子笑着跑了出去。

安琪的父亲接着对沈凯说：“沈凯，安琪这边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替她做主了。我们的意思是婚事简办，你们出去旅行结婚，婚礼就不办了。你们到郑州安琪她大姑家，在郑州玩几天，也花费不了多少。等你们从郑州回来，先到沈庄。我们和平安过去一趟，俩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礼成了。你抽时间回家跟你父母商量商量，就让你父亲看个日子，把‘好儿’送过来。”

“好的，爸！我下周就回家商量。”沈凯只能答应。

安琪的父亲沉吟了一下，又说：“沈凯，我们节省婚费用的目的是想让你家给你们添置一台彩电。不过一台彩电也挺贵的，如果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也可以给你们凑点。或者买个小一点的，14寸的也不影响观看，当然17寸的更好。”

沈凯对老岳父的这个要求一点没感觉过分。不就是一台彩电么！自己一年多就能挣一台。沈凯随口就答应了下来，“爸，这个没问题！”

安琪父亲又嘱咐沈凯：“沈凯，安琪这孩子命苦，小时候不在我们身边，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孩子。今天把安琪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待她，我们作长辈的也就安心了。”

沈凯心里一酸，眼泪下来了，“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安琪的。我们都在县城住，以后少不了回家打搅您。”

安琪听到父亲由衷的心声，也禁不住抽泣起来。

安琪的母亲瞪地安琪父亲一眼，“她爹，今天孩子们都在家，本来是高兴的日子。你这是干啥！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安琪父亲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好了，好了，不提过去的事了。等房子分到手，我跟你妈过去一趟，筹划筹划怎么布置。今天不再说了，你们都走吧！”

安琪的父亲把大家哄出了门......

转眼又到了周末。星期天一大早，沈凯骑上自行车向老家。因为心里有事，没有了往日的闲情逸致，急速向沈庄赶去。一进院子，看见父亲在铁锨整理院子，母亲在堂屋边掐草编边看电视。沈凯喊父亲：“爸，你进屋来，我跟你俩汇报汇报！”

沈凯父亲说：“你跟我们有什么汇报的？”沈凯就把单位分房、领证的事跟父母叙述了遍。

父亲听后很高兴。“好啊，既然已经领证了，不如趁此机会把你们的婚礼也办了。”

沈凯又把安琪父亲的打算给父母详细介绍了一边。父亲说：“行！人家嫁闺女，俺们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

最后沈凯把安琪父母希望家里给买一台彩电的要求说了出来。

父亲面有难色，但没吭声。

母亲听到此话，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正色地对沈凯说：“我们含辛茹苦地培养你上大学，不指望你能给家里贴补什么！你工作了，要结婚了，还要给家里要钱买电视!你知道一台电视多少钱不？小两千啊！现在给你买了电视，家里得喝两年的西北风啊！为了供你上学，你爸在家养了十几头猪，胳臂都累得抬不起来了！指望着你工作了，家里再也没有负担了！你又给来这一出戏！你还有良心没有！”

“你回去告诉她家，愿意结就结，不结拉倒！家里没钱给她买彩电！”

沈凯被母亲的暴怒惊呆了。过去见过母亲因为三毛两毛钱跟父亲发过如此大的火。从小到大，母亲还没有这样训斥过自己。沈凯双脸通红，长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急忙过来打圆场，“沈凯，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沈凯眼含泪水说：“爸妈，电视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结婚的事我不叫你们作难！”说完，转身推上车子流着眼泪出了门。

父亲从后面追了过来，“沈凯，你别生你妈的气，电视的事我帮你解决。”

沈凯对父亲说；“爸，您别为难了，我自己能解决。”

沈凯骑着车回县城，路上反复回想母亲的话语。自己怎么也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安琪家的这个要求如此抵触。是对自己的儿子厌恶呢，还是对安琪不满意，还是不想再负担结婚费用！这么一闹哪还有结婚的气氛呢！

想来想去，沈凯觉得母亲还是因为钱上的问题。沈凯拿定主意，彩电的钱自己解决。

自己回家协商的情况该怎么向安琪的父亲汇报呢？不能实话实说，只能隐瞒了，就说家里完全同意。反正房子还没分呢，结婚的事还得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想办法借点钱，然后找找关系看能不能买一台便宜点的彩电。

沈凯把注意想好，心里安定了一些。但母亲今天的态度让他的心如掉到冰窟里一样冰冷刺痛，儿子一生的幸福难道还不值一台彩电吗！泪水禁不住又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