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卡浑身发抖。

他不愿意相信这片云雾说的是真的。

按照这个云雾中的说法，迎接他的确实只能是死亡。

而去求助主管或者其他人，他们并不会在意一个奴仆的生命。

一只血蠕虫的价值远远大于一个奴仆。

一瓶可以让人活下来的药水，也比奴仆要精贵不知道多少倍。

奥卡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到面前的云雾当中。

“我应该怎么才能活下去。”

面对这个问题，灰色云雾并没有反应。

奥卡不知道是自己询问的方式有问题，还是灰色云雾并不愿意和一个死人说话。

他咽下一口唾沫，神色紧张，换了一个提问方式：“我能否通过割开血肉给自己做手术，找到血蠕虫的方式活下去。”

云雾很快发生变化。

【我提出的新的疑问，在不能寻找主管寻求帮助的前提下，我好像只能依靠自己。】

【我找到了自己左小腿上的红点，那是血蠕虫的位置，并且开始用给魔物放血的锋利小刀割开了自己的血肉，找到血蠕虫。】

【很可惜，我失败了，血蠕虫朝着更深的血肉潜伏去，我制造伤口的速度追不上它逃亡的能力，鲜血越流越多，伤口越来越大。】

【是的，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神秘领域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解决血蠕虫的能力，它潜伏在我的血肉里，除非我将自己全部切碎。】

依旧是死路一条。

依靠主管，不行，等自己找到他的时候血蠕虫已经深入腹腔乃至心脏。

他会选择杀死自己取回血蠕虫。

靠自己同样不行，血蠕虫是魔物，非普通人可以解决。

时间不多了，血蠕虫现在蠕动在奥卡的小腿上，但它很快就会抵达他的心脏。

等他的心脏被啃食，奥卡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我能否通过神秘领域的方式活下去。”

【十五分钟后的我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向灰色云雾提了这个问题。】

【是的，神秘学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答案，我向灰色云雾询问了这样的方法。】

【作为一个普通人，祈福是获得神秘帮助的唯一方法，向一位神灵祷告，获得祂亿万分之一的关注。】

【灰色云雾给予了我大地与生命女神的祈福方式，我能够用以祈福的东西很少，在诸多神明中，只有祂可能愿意以这么小的代价帮助我。】

然后，云雾不动了。

奥卡不明白。

云雾明明告诉他，可能通过向神明祈福的方式获得帮助，为什么就此停止。

奥卡进行询问，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随即，云雾中的字样变化。

【灰色云雾告诉我，知识的交换是等价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一味索取与一味付出。】

【平等的交换，才是巫师体系乃至整个世界可以合理发展下去的重要原因。】

【如果我想获得这种可能可以拯救自己生命的祈福方法，就需要贡献给灰色云雾十块低级魔晶，即十块黑色晶体。】

【鉴于我现在的情况，云雾愿意宽限我一段时间，让这十块低级魔晶先存在于欠款当中，前提是我必须保证可以偿还。】

奥卡明白了灰色云雾的生存结构。

交易，平等的交易。

任何的知识都不能平白付出，一切的得到都需要代价。

低级魔晶，也就是黑色晶体，这就是灰色云雾需要的代价。

现在这个时候，不会存在有任何不妥协的东西。

别说是十块低级魔晶，哪怕是更多，奥卡也必须同意。

“我同意欠款，并且会保证偿还。”

云雾将详细的方法告知了奥卡。

他迅速按照这上面的一切去做，用低级魔物室内所有的灯摆出阵型。

按理来说，还需要再使用一种特殊的灵媒材料，构造祈福的阵法。

很显然，低级魔物室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灰色云雾给出的方法，是用魔物的鲜血替代。

奥卡照做。

魔物室里每天的血液损耗量很大，这里面有人类的鲜血，也有许多魔物的。

奥卡并不在乎血液的纯度，不管是什么和什么东西的混合体，他拿来就用。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资格挑挑拣拣。

阵法很快被摆好。

他在法阵的中心放上两颗原本属于血蠕虫口粮的低级魔晶，这是法阵必须的部分。

也亏是大地与生命女神的仁慈，否则绝不会有第二个神明愿意为这么点东西分出一丝丝的注意。

神明是很繁忙的。

魔物室内，所以亮光集中这一个角落，其他区域尽显黑暗。

一道道并不友善的目光看向奥卡，它们对于这样的法阵有一种源自灵体深处的厌恶。

封闭的房间中，一阵暖风吹过。

地上椭圆形的阵法开始散发绿光，富有魔力的魔物血液开始消散。

血液中的魔力仿佛成为某种东西传递的介质。

奥卡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绽放，这是一种格外的温柔与闪亮。

这一刻，他仿佛远离了血色高塔，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地方。

在自己的注视下，他的左小腿逐渐发生变化，血蠕虫的蠕动开始停止，然后慢慢向外，向外。

最终，它离开了奥卡的身体，以四脚朝天的姿势躺在地上。

血蠕虫很安静。

显然，面对某种力量，它索性就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在这个过程中，奥卡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他的伤口并没有溢出太多鲜血，一道无形的春风将他治愈。

暖意消散，魔物室内重新恢复原状。

一瞬间，奥卡对于大地与生命女神产生了极高的敬意，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位神明治愈。

地上躺着的血蠕虫，阵法里失去颜色的魔物血液以及两块低级魔晶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种灵魂深处的冲动让奥卡跪下，他做出以前从不知道的祈福手势。

“愿大地与生命保护你，爱戴您，我的女神。”

片刻后，这种冲动才慢慢消失，奥卡如梦初醒。

他隐约意识到为什么大地与生命女神愿意以这么小的代价帮助世人了。

如果你贡献出的东西不够多，那么你的信仰或许就变成了贡献的砝码。

奥卡把这些东西抛之脑后。

他迅速把血蠕虫关回囚笼，生怕又出现第二次麻烦。

然后，再把注意力放在左小腿的伤口上。

除了内部血肉还有一些干瘪，在其他地方上，和平常没有两样。

奥卡在心中默念，赞美大地与生命女神。

这句话，发自内心。

他再从用品中抽出一张洁白的纱布把仅存的细小伤口包裹，以防血渍渗在裤子上。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偷用魔物室内的任何东西。

但是今天……

已经用过了，就不介意多用一些。

收拾好现场。

鲜血的处理并不麻烦，正如前面所说，魔物室内每天消耗的血液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血渍的处理，奥卡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