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残阳，瘦马西风。

出了长安的刘彻与卫青一路朝西北而行，一连数日快马加鞭，直至越过了大汉的边界。

黑水城，是通往西北沙漠的必经之路，也是通往西北弛道上的第一座城，作为楼兰距离大汉最近的地方，这儿自然而然也成为了楼兰居民和大汉百姓进行物品交易的市场。 不同于城外残垣断壁的凄凉景象，黑水城虽处北方偏远蛮夷之地，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长安繁华昌盛，店铺地摊、酒肆茶楼，应有尽有；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可以说是玲琅满目，大汉的织绵绸缎能在此处见到也不感稀奇。而从城墙往远处看，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大漠。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极目望去，那永无交界的天与地，又仿佛相连在一起。

“陛下，再往前走就是楼兰地界了，不如今晚我们先到黑水城停歇一日？”吁的一声，卫青停下了马车，低头向着车里头问道。此时，处在车里的刘彻掀开了车帘纵身一跃，坐到了卫青身旁，笑道：“也行，不过，记得，进城后，不能再叫朕陛下了，要唤我刘兄。”

“是。”卫青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毕竟出门在外确实应该低调些才好，于是很自然的也就换了称呼。“那刘兄可要坐稳了。”随着卫青猛的一甩鞭子，马车又开始急行了起来。

可就算如此，当他们二人急赶慢赶的赶到黑水城时，天已然也已经全黑了，所幸这皇帝出门在外也不是个挑剔的主，两人便决定就就近找家干净的客栈。

楼兰与大汉素来交好，所以在这黑水城里汉人也常见，客栈里跑堂的小二是个有眼力劲的人，大老远的就瞧见了卫青和刘彻，屁颠屁颠儿地跑出来迎，“两位贵客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两间房，再上点吃食。”卫青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小二，又特地交代了句：“记得马也要喂饱。”

“这……”

卫青见小二有些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有问题？”

小二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卫青身后一身绫罗绸缎的刘彻之后，面露难色的回道：“客官，真不巧,我们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

“一间？”卫青惊讶道。

“是啊，客官，要不你们挤一挤?” 看出卫青有所顾虑，于是小二又赶忙解释道：“客官放心，我们店里的床大的很，绝对够两个人一起睡的，况且出门在外不方便，两位男子凑一起住不也是常有的事嘛，在我们这儿很正常的！”

这……让堂堂天子屈尊降贵的和自己挤一间房，卫青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皱了皱眉，正当卫青还在心里纠结要不要趁现在来得及赶紧出去再找一家客栈时，就听见刘彻悠悠然的开口道:“无妨，一间就一间吧，只是记得先烧几桶热水。”

啊……卫青一脸吃惊的看向刘彻，刘彻反倒无辜地耸了耸肩。而客栈的店小二可是个眼尖的人，明显是看出刘彻才是两人之中做主的那个，于是马上殷勤的道： “好嘞，客官，热水马上就备好，客官这边请。”

“刘兄……”卫青扯着刘彻的衣袖想做最后的挣扎，可刘彻却直接忽略了他，一脸惬意的随着小二上了楼。卫青有些无奈，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上楼。

进了房间，卫青首先被震惊了一下，不同于汉朝客栈陈设的简单雅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这间客栈的房间到处都体现了异域风情，墙壁上还镂刻着各种夸张图案的浮雕。那小二也着实没有说谎，房里的床两个人睡确实是绰绰有余。只是这大红色的被褥枕头是什么鬼？卫青看着实在是别扭的很，于是无所适从的他只能倚靠在窗边假装看风景。

“扣，扣，扣。”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是小二送来了吃食与热水。

楼兰的吃食的习惯与大汉也不近相同，这边的晚餐一般都是泡上一壶热茶，再加上几盘精美的点心。卫青本就嗜甜，此番看着盘子里各种各样特色的点心，一下子就勾起了卫青的食欲，挑了一块镶有葡萄干的方形糕点放入口中，口感酥软，满口甜腻，卫青很是欢喜，只是还未等第二块下肚，卫青就听见刘彻抬起双臂喊到：“过来。”

卫青一震，这是要干嘛？莫不是要我伺候他宽衣解带？果然这皇帝虽然没有娇生惯养的恶习，可平日里终究还是被人伺候惯了。只是若是自己理解错了，贸然动手，岂非难堪？这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卫青不懂，本已经抬起的右脚又缩了回来，僵持在了原地。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伺候朕沐浴更衣！”刘彻使唤的那么理所应当，丝毫就没有想过这是否会有所不妥，更不可能去考虑卫青的想法，是以卫青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将手中还没入嘴的点心放下。

三下两下的替皇帝除去了衣裳，浴桶里刚换的热水雾汽缭绕遮挡了所有的暧昧，刘彻懒散的靠在浴桶上，一脸享受的表情，丝毫不介意的给卫青上演了一幕香艳无余的戏码。而刘彻身后的卫青现在全身僵直的很不自然，虽然之前他在平阳公主府也干过下人的事，可这伺候人洗澡搓背的活却还是真真没干过的。此时卫青的双手如同机械式般的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刘彻被搓的久了自然感觉极为不舒服，于是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

“卫青。”当下这一回头，皇帝便怒了，生气的将双手往水里狠狠一拍，溅出朵朵涟漪，打湿了自己那如墨的黑发。卫青被这么一弄也猛然反应过来睁开了双眼，不过兴许是因为在外头的缘故，又兴许是因为皇帝此时这赤身湿发的形象不复以往的威严，所以卫青并没有像之前在宫里头那般拘谨，面对刘彻愤怒的眼神，还敢打起马虎眼来：“陛下怎么不洗了，莫不是卫青粗手粗脚呢弄疼了陛下，那真是卫青的不是了，还望陛下见谅。”

然而刘彻这边可是一点都不买账，只见他带着三分傲娇三分苛责的语气道：“既已知自己粗手粗脚的，你还敢闭着眼睛，难不成卫大人要告诉朕你这个样子是因为害羞？朕看你是压根不想伺候朕吧？”

额……卫青真觉得自己是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吐，若是告诉皇帝闭上眼睛真是因为害羞，怕是皇帝又要以为自己在耍他了吧？“陛下，臣现在就去给你找个心灵手巧的人来伺候！”为了不再激怒眼前这个人卫青只能强压下去这口气，再大度的随意找个借口离开房间。只是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刘彻的脸上浮线出了一丝阴笑。

“啊！”卫青的眼眸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震惊，不再如以往一般淡定从容。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然后就见卫青紧张的爬出浴桶，跑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刘彻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奇特，不像是正常情况下被人打了一巴掌是该有的愤怒，反而有点像是搞不清楚状况下的孩童。确实，他的确不明白，卫青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而且看起来是那种又臊又羞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