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看着一脸认真的付海权，脑子快速转动着，好在曾经应付导师的经验在这一刻帮了他。

“付教授，我一直对计算机很感兴趣，并对人工智能、机器学习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我自学的时候研究机器学习模型中随机采样问题的时候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在后来某天研究随机行走算法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宁清答得很随意，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位还不太熟悉的大学教授有兴趣，便表现得太过兴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想到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宁清啊，看来你不知道提出的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啊？虽然你是研究计算的时候思考出的这个问题，但其实它属于一个几何问题，解决了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可不止是对于研究计算机算法很有意义，而且对几何学的那些教授研究近似凸体体积等内容都有积极意义。

很多研究数论跟几何理论的孩子都会在某个时刻陷入迷茫，乃至于产生自我否定的情绪。因为很多心志不太坚定的孩子甚至不太确定研究数论这个方向有什么意义。但其实研究数论本就是个提出问题再解决问题的过程。

甚至很多时候提出一个有研究价值的问题比解决了某个难题更有意义。因为正是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家提出疑问，才能一直推动着这个学科的进步。宁清，我在看了你的论文之后对你的评价很高，但如果这个问题真是你提出的，那么我感觉之前对你的评价有误判了……”

付海权很严肃的说出这番话，宁清也听得很认真，也并不让他感觉意外，毕竟KLS猜想本就是地球上一位得到菲尔兹数学奖认证的顶级数学家提出的问题。宁清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地位。

好在章卓岩的回归，让宁清不用考虑该怎么回话。

毕竟不管他说什么都觉得挺尴尬的。

“付导，菜已经点好了，跟服务员说了马上上菜。”

付海权不满的瞟了眼直接走进包厢的学生，皱着眉头问道：“你就一个人把菜点了？也不问问小宁喜欢吃什么？我今天这是请你吃饭还是请小宁吃饭？”

“啊？”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章卓岩有些懵，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敢坐了。

“哦，没事的，付教授。我也没什么忌口，吃什么都行。”宁清连忙解了句围。

真要说起来他还得感谢章卓岩在这个时候回来，刚刚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了。

“坐啊！傻杵那儿干嘛呢？”

付海权瞪了章卓岩一眼，真的就是人跟人之间最怕对比，本来他还是很喜欢章卓岩这个学生的，做学问很认真，也很有天赋。如果不是喜欢今天也不会专门让他去接宁清。但此时跟眼前这个高中生比起来，自己这学生就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了。

“哦，好的，付导。”章卓岩连忙坐下。

对于他来说感觉很无辜，而且不太想的通为什么今天导师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所以坐下后还跟宁清解释了句：“我点的肉多，你肯定喜欢吃肉的对吧？”

宁清点了点头，突然便觉得眼前这位章哥可爱起来。绝大部分年轻人无法拒绝好吃的肉食，不止是因为肉更好吃，更因为身体发育的确需要足够的优质蛋白质。

看着宁清的表情，章卓岩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所以嘛，跟着我们付导做研究，肉管饱。”

这句话大概是说到付海权的心底了，看向章卓岩的目光终于变得温暖了些：“行了，别帮我吹了。不过宁清啊，关上门我也不怕跟你说，其实我已经把你的论文推给了京汉大学京华商学院的郑泽兵教授，这位郑教授是我在京汉大学数学院的同学。也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家。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伱是有数学天赋的，我不该给老郑打那通电话的。如果要让你的天赋充分发挥出来，我觉得还是应该选择数学专业，而且最好还是理论数学，你去搞应用数学都是在浪费天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优先考虑数学专业。”

宁清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付教授，其实以后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报考计算机专业，商学院也可以考虑，我还真不太想以后专门去研究纯数学。没有太大兴趣。”

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数院度过四年本科生涯的学习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哪怕这次他脑子里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谱写，但在任何一所顶级高校数院里生活四年的那种氛围感，现在想想依然觉得头大。

就好像身边都是章卓岩这样的室友，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思考数学问题，是真会让人感觉崩溃。

这不是自己成绩优秀就能缓解的，身边的人都在为了绩点而努力的时候，除了真能把数学研究当成爱好的那一类人，是真的很难从那些晦涩而严谨的数学研究中收获快乐。

恰好宁清对自己的评价是一个目标明确的功利主义者。这也是他本有本专业保研的资格，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跨专业考研的原因。他可以时不时的抛出些这个世界还没研究透的数学概念，就比如他印象最深刻的人工智能数学基础，来帮这个世界的数学家找些方向感。

但他是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这个世界整体数学水平提升上的。有那个功夫，他能干多少大事，享受多少生活的乐趣？

听了宁清的回答，付海权明显有些失望，但起码情绪还可控。倒是章卓岩看向宁清的目光明显很惊异，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导师一瞪眼，把都快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在这时候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付海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大气的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咱们先吃饭。这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今天专门留你吃饭要跟你说什么事了。

哈哈，刚才我不是说把你的论文推给了京汉大学的郑教授嘛，你猜他昨天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