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寒冬腊月之际。

贞元二十五年即将过去了。

战乱还未停歇，但似乎已经隐隐趋近于尾声。

就像是擂台比武一样，总要在最后精疲力竭的时候，还想着以最后一口气，耗死对方。

蒙元那边，已经是三次大败。

第一次，忽必烈攻打安西都护府，结果被及时赶到的岳红翎，以大乾火炮之威，打得落荒而逃。

第二次是蒙哥攻打朔州，本意是想要攻占安北都护府。

但是蒙哥野心更大，觉得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乌兰察，完全就展现不出来他的英勇。

所以，在旭烈兀占据了乌兰察之后，下令对朔州城发起了猛烈攻击。

早就有所准备的辛弃疾立即出城迎战，随后赶到的狄青也参与其中。

等到双方正在酣战之际，蒙哥也已经把自己大营的兵力派了上去。

萧奕带着大乾火炮赶到了。

然后以大乾火炮之威，直接轰死了蒙哥。

相比较起来，忽必烈的立即逃亡，显得聪明很多。

最起码，保住了自己的命。

蒙哥一死，他所率领的大军也就群龙无首，成为了一盘散沙。

胜利之后的伤亡，几乎已经是等同于决战之时的伤亡了。

因为逃亡的蒙元铁骑，直接把后背露给了大乾禁军，更无心恋战，也没有同袍救援。

相比较起来，蒙元铁骑其实很少有什么同袍之情，他们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因为养着一家老小，十分不容易。

而大乾禁军就不一样了，进攻一起进攻、退守一起退守，可以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同袍。

天一亮，辛弃疾、狄青、张世杰等人再次赶到了朔州城中的一处豪华院落中。

这里原本是朔州城守将的住宅，如今成为了太子临时住所。

“殿下在何处？”

狄青等人脚步匆匆赶来，语气有些急促。

院中的东宫卫率统领陆冲应道：“殿下正在东院议事堂等着你们。”

“请跟我来。”

陆冲在前院等着狄青等人的，因为昨晚上，很晚了，安西都护府的战报才送来。

“殿下！”狄青上前一抱拳，道：“安西都护府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萧奕抬了抬手，让他们先坐下，才道：“你们看看吧。”

陆冲把桌子上的战报递到了狄青的手中。

他们一边看着战报。

萧奕一边说道：“不错，岳大将军和韩大将军不愧是我大乾将帅之才。”

“两人以少胜多，再一次击退了前去攻打安西都护府的蒙元铁骑。”

“也就是说，在我们这边取得了胜利的第二天，安西都护府那边也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相信如今那边的情况，也会传到蒙元皇都。”

“不知道，铁木真知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辛弃疾开着玩笑说道：“微臣觉得，铁木真可能会吐血气昏过去。”

“蒙哥之死，对他的打击肯定大。”

“以铁木真的年岁，如今肯定是老而弥坚，也活不过多长时间。”

狄青也点点头，接话道：“还有一点，蒙哥一死……蒙元国主继承者的位置，必定会引起纷争。”

萧奕笑了笑，道：“是啊，蒙哥本来是铁木真钦定的蒙元国主继承者，如今他死了，自然是需要再换人了。”

“这时候，换谁，那要有个说法。”

“蒙元若是内讧，就能给我们一个可乘之机。”

张世杰看着面带笑容的萧奕，连忙道：“殿下英明。”

他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大乾监国太子，以前也是只闻其人，未见其貌。

当他听闻大乾监国太子的时候，其实也是走马上任，驻守朔州的时候。

算是因此而官升两级。

可别小看了。

朔州乃是和蒙元交流的一个关键关口，在和蒙元互市的那一年多，这个朔州城的关口，那绝对是油水非常足。

张世杰自然是对监国太子感恩戴德。

他本身也是一个忠勇之人，只不过，当初不想要和李原同流合污罢了。

不过一会儿。

东宫卫率的士兵快步走了进来。

递给了陆冲一封密信。

陆冲转身交给了萧奕。

萧奕看完之后，又给了狄青。

“看看吧，这是随着你们追击出去的东宫卫率的探子，他们并未追击蒙元，而是跟踪，打探消息，这支一万余的蒙元铁骑已经抵达清水河。”

萧奕等到狄青他们看完了战报之后，才对辛弃疾问道：“你领骑兵北上迎击，继续挫挫蒙元的锐气，可有信心？”

辛弃疾犹豫了，没有马上回答。

因为以现在的兵力和士兵们的状况而言，其实并不好随时就出兵。

狄青问道：“殿下，何不据城而守？”

萧奕直接道：“不守，现在是孤北伐，不是铁木真南征。”

狄青闻之，不再说话。

萧奕则是解释道：“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三次大胜，次次打得蒙元溃逃，所谓的蒙元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直接被我们打破了。”

“如今，守城就会被蒙元铁骑看在眼里，显得像示弱，一示弱，蒙元骑兵就会有信心起来，专门应对内部纷争，只有一直给他们压力，他们才会慌张、才会心乱，不会冷静下来，不会有什么谋划，不会和以前一样，斩草没有除根、春风吹又生。比如还会耽误屯田事宜，耽误国事、朝政。”

“更何况野战又不是打不过。”

解释完之后，他再次看向辛弃疾，问道：“有信心吗？”

辛弃疾犹豫着，缓缓开口，道：“臣不是怕死，也不是畏战，而是如今的兵力和战士们的情况，若是立即动身北上，面对一个精力充沛的蒙元铁骑，多少有一些……。”

萧奕直接道：“放心吧，不会现在就动身，而且，也不会让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继续北上，他们需要修养，真要是去了，那也是送死，孤怎么会让他们白白送死呢？”

“东宫卫率八千人马、再加上驻守朔州城的三千人马，一共是一万余人马。”

“孤不是让你去死战，而是去震慑他们。”

辛弃疾立即站起来，躬身施礼道：“喏。”

“好，别等，别犹豫。现在元军还在一边南下一边试探我们，你迎上去，直接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他们一直在恐惧之中。”

辛弃疾抱拳道：“臣必不负殿下厚望。”

……

数日之后。

清水河附近已发生了一场战斗。

忽必烈派出来的万余铁骑，本就是为了防止大乾禁军继续北上的。

双方在原野上再一次展开了厮杀。

和朔州城城外的那一战一样，骑兵对骑兵，厮杀一开始，蒙元铁骑的战斗力还是不俗。

三次战败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士气，主将采取的是稳妥保守打法。

大批马蹄踏动大地的声音响起，辛弃疾亲自领兵向着蒙元迎击而来的精锐铁骑杀去。

太子殿下为了袭杀清水河这边的蒙元铁骑，直接派出了东宫卫率，连陆冲都跟随而来，成为了他的副将，此刻尽管只是拣选出万余骑军，面对蒙元铁骑，还是有一些吃力。

“铛铛……”

伴随着一阵阵兵刃交击传来的金铁之音，蒙元铁骑与追击而来的大乾禁军铁骑对上了。

双方骤然对上，兵刃入肉的“噗呲”声以及冲天的喊杀声，一时间，直接让这个清水河附近的原野，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

辛弃疾手持一杆马槊，向着蒙元旗纛方向冲杀。

依然还是擒贼先擒王的策略。

就好比朔州城城外一战，蒙哥直接被大乾火炮一炮轰死了，然后，蒙元铁骑直接就成了溃逃之势。

“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辛弃疾可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儒将，手中一杆马槊分量比较重，是普通士兵的好几倍，挥舞起来却是虎虎生风，经过这些年的厮杀，枪法骑术都已有了长足的进步，此刻长枪所向，血雾乱飞，几无一合之敌。

“噗呲……”

刀锋入肉之声以及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皆是搏命相争，谁杀的多，谁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辛弃疾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宛如一柄尖刀撕开着蒙元铁骑以勇气和血肉形成的城墙，来回穿凿。

一个个骑兵被斩杀于马背上，倒在血泊之中，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这一战，最后其实也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

萧奕旨在吓唬蒙元之人。

所以也不必死战到底，至于具体如何作战，什么时候冲锋，什么时候撤退，自然是辛弃疾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决定。

此战，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在双方都已经出现了疲惫之态的时候，辛弃疾才下令鸣金收兵。

蒙元那边自然没有追击，因为他们害怕大乾那边会有伏兵。

当辛弃疾下令有序后退，带走了大部分战死的士兵们的尸体之后，战场上几乎一片狼藉。

而战报，也很快就传到了哈林。

得知大乾还在坚持追击，忽必烈、海都、旭烈兀三人本来争论不休，连忙都停了下来。

最后同意了忽必烈的撤退之策。

与此同时。

安西都护府。

“报！”

“大帅。”

“殿下传来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