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树宝听着他的话犹如见鬼：“啊？怎么救？就凭你一个废除功名的庶人，还是我这个勉强过了殿试的人？贬了二皇子的不是旁人，是当今圣上啊！”

韩树宝虽然跟随秦战，但他不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秦战冷睨他一眼：“你慌什么，二皇子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儿子，父子俩岂会有隔夜仇！历朝历代往上数去多少太子被废又立，不还是因为他们身上流淌着皇家血脉，再有张首辅一族鼎力支持二皇子，二皇子不会倒下的！”

至少不是现在倒下！

秦战穿好衣裳，带着韩树宝从后门离开秦府，直奔张首辅家。

……

三月二十，乃是武朝新科进士们参加传胪大典的日子。

这一次三百名新科进士们穿着乌纱帽巾，靛蓝色的进士袍，脚蹬皂靴，随着礼部引路的官员们列队进宫，到乾坤殿左右侯列，站在文武百官们后面。

直到天德帝的仪仗进入乾坤殿后的交泰殿，等鸿胪寺官员奏请皇帝升殿，鸿胪寺的礼乐奏起，礼乐官员齐声吟唱诗经周颂的臣工篇。

洪亮而又大气磅礴的舞乐响起，令他们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礼乐止，天德帝也已经坐上龙椅。

礼部尚书曾铎率新科进士们至丹墀前跪拜面圣。

顺喜公公此刻高呼一声：“跪！”

文武百官乃至三百名新科进士们整齐地跪下叩拜。

“再拜！”

大家伙起身再是一拜！

“三叩首！”

所有人整齐划一再来一遍，三拜圣君。

顺喜公公高声传旨：“请主考官宣读黄榜！”

梁炳严此刻出列，拿着一卷黄榜打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高声宣读：“天德十七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此试中各贡士文采斐然，一甲头名状元朱瑾之文章惊才绝艳，监官之治甚慰朕心，榜眼刘通才情兼备，探花孟岩庭亦是大才之人，望戒骄戒躁，日后为这大武江山鞠躬尽瘁，为朕分忧！”

这后面的话是天德帝自己加的，实在是这一批贡士叫他眼前一亮。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天德帝仿佛能预见自己死前还能励精图治，做个盛世明君！

今日传胪大典只传一甲前三名和二甲三甲头名进大殿谢恩。

而这次殿试一甲取前二十，二十到一百是二甲，二十一名便是二甲第一名，刚好是丁程，一百零一到三百名是三甲，三甲头名恰好是杨沛。

除一甲前三名朱瑾之、刘通、孟岩庭和丁程杨沛可以直接省亲报喜后进职翰林院入职以外，所有二甲进士和三甲进士都还需要继续学习，朝考进入翰林院当庶吉士。

当然二甲前几名的人家中若有关系也可进翰林院先担任个庶吉士继续考官。

翰林院虽是清要之地，俸禄也不高，官职最高正五品，却是天下学子挤破脑袋都想进入的地方。

在武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所有内阁大臣和各处要员基本都是从翰林院出来，这里不仅是编修史书，更是皇帝的秘书处，很多要函密信都先在翰林院筛选一遍再递交内阁。

足以可见，能够进入翰林院有多重要，也可以看出日后的前程。

三百个人梁炳严不会全都吟唱出来，只点了五个人的名字，其余人皆由鸿胪寺官员唱名。

梁炳严吟唱结束后，瞧见朱瑾之他们几个无一人上前，眉头一皱又吟唱一边：“一甲第一名状元朱瑾之、第二名榜眼刘通、第三名探花孟岩庭，二甲头名传胪丁程、三甲头名传胪杨沛进殿见驾！”

朱瑾之这才缓过神来，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真的中了状元，没辜负这十年寒窗苦读，朱瑾之的心跳陡然加速，满脑子的不敢置信。

整个武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

他真的中了！

被点名的刘通孟岩庭等人也都惊呆住了！

他们竟然也上榜了！

唱名连续三次，梁炳严瞧着还傻愣住的新科进士们，喊道：“还不速速进殿见驾！”

朱瑾之他们几个人只觉得头重脚轻，步伐发飘地走进大殿内，一直到丹陛前，五个人一齐跪下，齐声高呼：“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下来其他的名字吟唱就由着鸿胪寺的礼乐官员负责，梁炳严则是退入大殿内。

五个人跪在地上，除朱瑾之稍稍稳重一些，其余四个都还懵着。

丁程本就心态不错，得了二甲头名还算淡定，倒是孟岩庭的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又险输给朱瑾之了！

刘通乃是京都人士，定远侯府的嫡三少爷，从小天资聪颖，就读国子监，这一次中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尤其是杨沛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三甲头名，本以为能考中一个同进士出身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是三甲头名，可以直接留京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庶吉士不是官职，却可以在翰林院内学习参加朝考复考，而后进入各个部门学习入职，是朝廷重点培养的官员人才。

杨沛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这么多年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从此以后杨家所有人都不得再欺辱他和娘亲以及桃花。

天德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面色红润有光泽，满眸都是喜色地望向大殿里跪着的五人：“你们甚好，朕心甚慰，今日朕许你们可以大殿启奏，若是要求合理，朕即刻满足！”

毕竟终于出了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整个武朝，自先祖以来到现在，在他即位的时候出了这等祥瑞，便是文曲星下凡。

如此不用下罪己诏，毕竟老天爷开始降祥瑞了，南梁的战事也停息战火，南梁派使臣送信要和大武议和，桩桩件件都是祥瑞降临的征兆，天德帝如何能不高兴？

朱瑾之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倒还真不客气地提了个要求：“启禀皇上，学生朱瑾之能有如今全靠娘子顾氏相助，若不是他学生早在前年冬天就死了，是以学生斗胆恳求皇上能赐学生之娘子个喜头！”

满大殿的人全都望向朱瑾之。

百官之首的张首辅满脸鄙夷，心想这个朱瑾之瞧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皇帝不过高兴客套一番，这厮竟真敢提要求？

很好！等着被皇帝厌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