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建文收拾了自己，匆匆出门了。

他去了银行取钱。

取钱的时候，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沈涟漪求助，转念一想，沈涟漪不会管他的。

她恨他入骨。

他打电话给了律师，问律师：“我要怎样才能把孩子追回来？”

律师道：“首先，你们需要达成和解。顾太太的要求，是让你们分开。

你们离婚了，孩子归她，顾家财产全部由顾家的继承人顾念新承担。”

顾建文不同意，律师就告诉他：“顾先生，顾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用妄图独占顾家的一切。除非你不想活了。”

他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顾建文，他答应和沈涟漪离婚。

离婚之前，他先拿到了沈涟漪的签字画押，并且把沈涟漪送去监狱里。

他再派人去抓顾念新，要把她接出来，送到英国去治病。

等顾念新的伤势稳住了，就可以送她出国。

顾念新在美国读高中。

她还没有成年。

等孩子出来了，再安排她读书，或者留校。

顾建文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派人去接顾念新。

顾建文的人，先一步到了。

对方态度冷漠，说顾念新已经被接走，不会再回来了。

顾建文气得肝颤。

他不能动用私刑，只能忍气吞声。

而后，他去找到了律师。

律师说，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坏了周氏集团的利益。他是替周氏工作的，只要周氏还存在，他就要为集团考虑，不能帮他。

“你这条狗。”顾建文咬牙切齿骂。

律师笑了笑，也没反驳，就告辞了。

顾建文又找了个人，托付给他，让他找到了沈涟漪。

那个人找到了顾宅，找到了顾建文说：“我找到了她。”

顾建文欣喜若狂，跑过来：“她呢？”

那人指了指院落深处，说：“躲在后面，哭。”

顾建文跑了过去。

果然，看到了沈涟漪坐在地板上，低垂着头。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膝盖处被蹭破皮，血迹斑斑，正在默默流眼泪。

她怀里抱着个襁褓。

顾建文心疼极了，蹲下身子：“涟漪，我来看你了......你瘦了......”

沈涟漪抬眸看他，目光里透出怨毒。

“顾建文，你不得好死！”沈涟漪嘶吼着，“当初，你逼迫我堕胎。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挣扎着，想要扑向顾建文。

顾建文却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滚！我不认识你，不许缠着我！”

他打完了人，仓惶而逃。

沈涟漪跌倒在地上，眼睛瞪圆了，不甘心盯着他。

——

沈砚山的车队，从医院回家。

半路上，他看到顾家的司机急速驶来。

司机把汽车停在路旁。

“三少，您的外公来了，要见您！”

“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

“他听闻您的母亲出事了，非常焦灼，想要见您。”司机恭敬道，“请您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去禀报。”

沈砚山皱眉。

他的父亲，他很了解。

顾念新不肯配合他，沈砚山就猜测到，这个孩子将来会是沈家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决定把孩子除掉。

可是，他父亲居然亲自来接孩子？

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真的很重视这个孩子？

沈砚山沉吟片刻。

“不必通知我，让他进来。”沈砚山吩咐道，“你们几个跟着我，其他人都撤下去。”

他的手下领命退下。

他下车，朝沈老爷子走去。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

“你妈咪和你姐姐的事，你知道了吗？”沈老爷子问。

“知道。”沈砚山说，“我妈咪的事，您怎么知道的？”

沈老爷子叹气。

他语气苍老又愧疚：“砚山啊，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咪。我知道你妈咪是什么性格的人。她爱钱胜过爱我，她会把钱看得比我重要。

可是，我还是没想到，她会为了钱，背叛我们这段感情。你知道吗？你妈妈当年是有未婚夫的。”

沈砚山神色淡淡的。

“她是因为你外祖父去世了，家境困窘，才嫁给我的。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沈老爷子说，“我待她很好，她却辜负我的信任。”

沈砚山抿唇，不说话。

沈老爷子说了很久，沈砚山一言不发。

他觉得这种故事，实在没意思。

故事讲到了结尾，沈砚山才开口：“爸，您想要见顾念新，直接和顾衍联系吧。”

说罢，他迈步，准备离开。

沈老爷子喊住了他：“砚山！”

“爸，我累了。”沈砚山回头，“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救顾瑾瑜。现在，她已经脱险了，我想去休息。”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波澜。

沈老爷子说道：“她没事。你别担心。”

“嗯。”沈砚山点点头，“您有事叫佣人。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好。”

沈砚山走后，沈老爷子站在客厅里，怔忪良久，才转身进屋，躺到床上。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往昔的种种，最终化作一场空，变得模糊，逐渐消散。

沈砚山的车，刚刚开回家。

朱仲钧和叶妩迎了上来。

“砚山，这么快就回来了？”叶妩诧异问。

沈砚山的脸色有点阴郁，说道：“我妈在医院。”

朱仲钧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下。

他没吭声，带着沈砚山进屋。

沈老爷子正躺在床上。

朱仲钧扶着沈砚山坐到了轮椅上。

沈老爷子睁开眼，问：“顾家来接念新的？”

“是，外公。”沈砚山道，“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念新，顺便见你一趟。”沈老爷子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医院陪念新。”

“他很乖巧。”沈砚山淡淡道，“没什么不适应的。您放宽心。”

沈老爷子点点头，说：“你妈妈......她不肯回来？”

沈砚山摇摇头。

沈老爷子露出失望，轻叹了口气。

“砚山，如果你觉得累，我就把念新交给你舅舅。”沈老爷子道，“我老了，管不了事，只盼着家宅平静、阖家欢乐。”

沈砚山蹙眉。

“你舅舅虽然顽劣，却是我最宠爱的孙子。有他帮衬着你，我能放心。”沈老爷子道。

沈砚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