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持久的圣裁令征战，终于结束了。

诺尔斯省，伯爵领，以往那个繁华的城镇如今被废墟覆盖。城门被撞开，房屋被烧毁，鲜血凝聚成黑色的污块。破碎的道路，残肢断臂……

死沉沉的气息，笼罩在伯爵领上空。觅食的寒鸦以及嗜血的秃鹫伫立在断垣上，用漆黑的瞳孔打量着安静的街道。

平民区，职业区，息风堡……鲜血填充了每一处的土地。贵族的精贵房屋毁于一旦，曾经热热闹闹的集市如今只有死亡的士兵躺在墙角。

“轰！”天空中闪电划过，那是来犯之人的离去。雷霆领主和修斯·缪林的撤退，象征着这次圣裁令的正式终结。但他们所带来的灾害，却是这座城市永远无法忘记的。

但这座城市还有能够再次崛起的机会——尽管特朗侯爵死了，贵族们跑路了，守城的士兵们壮烈牺牲了……

但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活了下来。

……

大伯爵肉体未亡，但心已经死了。

“清算人，地狱姬……这次，多谢你们了。”

挺起腰杆，大伯爵没有去看自己胸口的伤痕，只是茫然地看向前方。

丝毫没有了当初的风光模样。

伸出细长的胳膊，佩特鲁斯握了握面前。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老甘……没事吧？”恢复了行动能力，霍森一瘸一拐地走向老甘。用化生之手帮其治愈的同时，吸收许多黑色的火焰。

尽管心头悲愤——为了死去的卡洛斯，为了被大伯爵带走的萝丝，但是，至少老甘还在这里。

自己还有伙伴在面前。不能放着不管。

这次无论是谁，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的人直接付出了生命，活下来都是十分困难之事。

如此久没有接到乔纳的消息——那个年轻人，应该已经牺牲了吧？

心情灰暗，霍森眼眶逐渐模糊。卡洛斯被皇帝击杀、塞特重伤，米勒正在救治。布鲁托和老甘身体早已超负荷，仅凭着顽强的毅力撑到了现在。

放眼望去，霍森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值得。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来此地了。

“……在此之前，你知道他是为了不死之心而来的吗？”爱丽丝蒂安冷冷地看着吸血鬼，开口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这条情报能早点被自己知道，那么就可以杜绝许多灾难了。

无论如何，都要提前到来阻止雷霆领主。

“……我，虽然有所猜测——但在我们这个层次，不可能因为一点猜测就随意说出来。”摇了摇头，大伯爵表示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而且，他也同样没想到，不止是迪卡普索一人——就连修斯·缪林，都加入了他的阵营。

皇帝和人间圣贤的参战，直接导致了佩特鲁斯的败北。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叹了口气，爱丽丝蒂安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佩特鲁斯。

身居高位数百年的大伯爵，是不可能直接对自己说关于不死之心这种秘密性的事件的。

尽管大伯爵只是想靠不死之心让他心爱的人永久存活下去——但这种理由，谁会相信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看到死眼魔龙的那一刻，我猜到了他就是冲着不死之心而来的……”大伯爵拳头砸在地面上，语气中充满悔恨。“早知道，一百年前在妖精之森，我就把那头魔龙直接给宰了！”

爱丽丝蒂安摇摇头。“不死之心虽然可以免疫一次魔龙的死眼，但你是断然不可能消耗那一次机会，去击杀那时对你而言毫无威胁的魔龙的。如今说这些，根本没意义。”

大伯爵恍然。是啊，自己去妖精之森偷盗出不死之心，是为了给阿尼换上青春永驻的心脏。魔龙知道自己持有，但自己却不能用不死之心作为一次免死金牌，去击杀魔龙……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命啊，这一切……都是命。”抬头看向天空。为什么，让自己心爱的人能永久的活在世界上，就这么难呢。

神啊，当初又为什么要诅咒于自己永恒的生命，被无尽的寂寞折磨呢……

“不过，幸好戴琳娜找到了我，不然这次如果让你被皇帝吞噬了，那可就糟糕了。”

地狱姬的思维十分理性化。她不再去提不死之心的事——既然已经被夺走了，那就不用再给伤口上洒盐了。至少皇帝来到人间的目的，并未达成。

要是佩特鲁斯这样的强者被皇帝吞噬——那时候，世间可就真没人能是它的一合之敌了。

“但是，我不能理解——佩特鲁斯，你好歹也是这个国家的唯一支柱，为什么德萨二世会对你放任不管呢？”

爱丽丝蒂安走到大伯爵面前，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她如白葱般的手指轻轻卷着耳旁黑色的秀发，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解。

所有人目光都移向大伯爵。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难道，真的是德萨二世太过于懦弱吗？

佩特鲁斯站起身，挥了挥手，空气中凭空出现鲜血的大衣，披在他身上，遮盖住破烂不堪的身躯。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点点头，看了看霍森以及爱丽丝蒂安，大伯爵终于放下某种纠结。

目光中，万念俱灰。吸血鬼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本就苍白的脸庞看起来如同尸体般骇人。

众人屏息。梅丽也竖起耳朵，听着这一行来可能获得的最劲爆的消息。

“德萨二世……早就是我的傀儡。这个国家，早已被我控制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无论是爱丽丝蒂安，亦或是梅丽，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大伯爵。

因为，从古至今，还未有一个圣裁九龙众的人，真正统治一个国家！

尽管他们声名远扬——但去统治凡人的国度，也是约定俗成所禁止的事情！

如果真如大伯爵所说的那样——那么至今王国的所作所为，就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来啊！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大伯爵抬头看向半空的残月。寂寞的月亮在半空中诉说着寒冷。“王国的军队，应该已经抵达了帝国的边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