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弱的学生不知道在这里躲了多久，他就只是听到了交谈声，将遮盖自己的桌椅微微掀开一角，投出的视线就立刻被老严察觉到了。

他的眼神非常平淡，平淡的像一潭死水。严止愣了愣，他的确是一名刑警，在工作时像这个学生的眼神他见过太多。

那是一种放弃了所有希望，绝望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

通常只会出现在心如死灰的自杀者身上，眼前这个孩子……

学生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迅速朝着阅读室唯一的出口跑去。

严止反应很快，直接挡在了门口，说道:“孩子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学生抬起眼和严止对视，严止顿时觉得心头一凉，就是这个眼神，然而这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帮助这个孩子的决心。

“你别怕孩子，我是警察叔叔，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严止露出了一个微笑，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和蔼且富有亲和力。

可没想到这句话落在那个学生耳中，他的眼神变了，死水起了巨大的波动，几乎变成了两个黑黝黝的黑洞，翻腾着无尽的怨恨。

学生慢慢地向前踏步，他瘦弱的身躯此刻散发着某种强烈的气势，就像电影里的怨鬼从屏幕中爬出来了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严止，严止感觉有一只大手将他的身体捏住，动弹不能，他想要避开学生的视线，却也根本无法做到。

这是一种强烈到让他有些腿软的死亡的威胁。

但严止也没有丝毫退却，他硬是盯着那种怨气快要化成实质滴到地面上的眼睛，满脸温和地瞪了回去。

学生还在朝前走着，他每踏出一步，那种怨气就浓烈一分，到最后严止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飘在空中的怨气了。

学生一直走到了严止面前，他眼底的戾气忽然全部收敛了，又变成了那种死寂的状态。

严止一下就松懈了下来，从极度高压到极度放松，这强烈的落差让他差点跌坐在地上。

学生漠然地从严止身边走过，推开了门跑进了漆黑的图书馆中，一个晃身就消失不见了。

“老爸你怎么样？”

终于回过神来的老严搀扶住了脱力的严止，他有些自责，如果自己刚刚没有被混乱的记忆冲昏头脑，那个孩子可能就不会这么逃走了。

“没事，你猜我从他身上拿到了什么？”

严止得意地笑一笑，伸出了右手，只见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饭卡大小的学生证。就在刚刚魏言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严止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口袋里夹出了这张学生证。

他借着老严放在阅读室的灯光阅读了起来。

学生证上的照片正是刚刚离去的那个学生，照片旁还记录着他的姓名和学号。

“魏言，这个小孩叫魏言，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严止抬头看向老严，询问道。

“好像……没有。”

老严的脸上再次涌现出了茫然的神色，他对这个名字有一些印象，很耳熟，但无论他如何回忆也没办法想起更多更具体的事情。

这下老严真的确定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

“你这记性，真是随我。”

严止抬脚轻轻踹了一下老严的屁股，小声骂道，他抬手将阅读室的光源关闭了，黑暗再次将他们吞没，忽然他愣了愣，说道:“刚刚那里……是不是躺了个人。”

老严转头看去，也愣住了。

徐长海不见了。

那个位置本来躺着昏迷不醒的徐长海，但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整个阅读室只有一个门，他是怎么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