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做事不计后果，一个是野心太大……

谦墨已经愣在了原地，还在想刚才记忆中先帝的那句话。

君墨就这么站在他对面，没有说任何话，却胜似说了很多。

“王兄……”他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位曾经完全打败了他的兄长。

“明白了吗？”君墨平静地道。

不考虑后果……

谦墨望着君墨失神，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要跪下去。

君墨接住了他，没有让他跪下去：“别干这些没用的，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祖先立下规矩，是现在正在外面难过的莉莉！还好今天来的早，没让你干出傻事。快去，带着惟影给莉莉解释！”

“是！”谦墨忙一行礼。

正要告辞，一扭头看见了门外的侍卫。

“陛下，小姐和云鸢郡主求见！”

啊？

云鸢的话可以理解，毕竟父亲哥哥母亲都在这里，但……

雪银莉！？

君墨按着太阳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又如何是好？

谦墨也双眼一瞪……

这……怎么自己找过来了？

君墨挥了挥手，让还在地上的夏茂，惟影以及夏茗茗起来——毕竟外面还有云鸢，让她看到这一幕也不太好……

可是，还没想好到底该不该把她们放进来，只听门口就传来云鸢嘹亮的声音：“嫂嫂，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是哥哥的诞辰，不高兴吗？”

话音刚落，就连衣冠鲜艳的云鸢拉着雪银莉的胳膊毫无遮拦地走进来。

“陛……陛下，在下失职，没有拦住郡主……”门口的侍卫也忙跟进来表示歉意。

看来，不光是王府的侍卫拦不住，君墨的贴身侍卫仍然拦不住云鸢。

几分钟前……

“好妹妹，真的，为他伤心真的不值得！他就是脚踏两只船，就是个……”

雪银诺一路上边安慰雪银莉边骂惟影，可雪银莉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雪银诺突然骂出来一句脏话，雪银莉才有了一点反应。

“哥……”雪银莉叫了一声，似乎准备劝雪银诺要谨言慎行，但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被眼泪憋了回去。

这……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感情吧……可是，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好妹妹，先别哭了行吗？妹妹不是从来都是最坚强的？”雪银诺叹了口气，心跟着不断抽搐，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雪银莉。

“哥……”稳定了一下情绪，雪银莉终于说出了话，可出口的第一句话仍然是——“我……我想……退亲！”

她才十岁多，本来是享受欢乐童趣的时候，但……

她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准备，突然被安排了婚事……也是过了好久才适应的。可是，没想到，长辈给她安排的婚事竟然是这样的！

未来的夫君要娶别的女人……要纳妾！自己并不是他的唯一……那她还留恋这干什么呢？

雪银诺低着头，眸子暗下来，似乎在沉思——他早就对惟影不满意了，甚至早就希望退了这门亲事，他只是在考虑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叔父应该会解决了这件事的。不过如果妹妹对他没有留恋了，那我有时间就给叔父好好提提这件事，是他们犯错在先，触犯了联姻的规矩，妹妹要退亲也是常理。”

可没想，雪银莉却迅速擦了一把眼泪：“不麻烦兄长了，我自己去！”

这是她的事情！

爱恨情仇也算是她的！

她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

这确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要亲自去把话说个明白！

虽然眼角还淌着眼泪，但此时的雪银莉已经不是刚才那个看起来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伤心女孩了。

她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立场！

不管亲能不能退，都要把话说个明白！

云鸢虽然被谦墨宠的有些娇惯，但仍然是看得懂别人脸色的，明显看出了几位长辈的难堪与踌躇以及自己哥哥那羞愧难当又想冲上来的感觉。

“莉莉……”君墨看着面前那仍然在淌泪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她现在内心应该痛苦成什么样啊……惟影纳妾……最大的受害者应该就是她了……

一个今年五月才过了十岁生日的女孩……

但是，比起刚才在凉亭里那泣不成声的样子，雪银莉此时却坚毅了很多，似乎是来抱着什么信念解决一个什么问题的……

“莉莉给舅父请安！”雪银莉行礼道，动作是那么连贯，那么得体，那么庄严，声音中的情绪也被她很好地隐藏，似乎在进行一个重大的仪式。

远远凝视雪银莉，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圈仍然红的发肿，头发甚至有些凌乱，礼服上明显有一朵朵大大小小的泪花——大腿前的裙摆已经湿透了，礼服上仍然在增加一朵一朵的泪花。

惟影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十指连心的痛。

他真想冲上去把她抱住，轻抚她的后背，轻言细语好好哄哄她……

目光不由得又看向了那边的桌子。

桌子上有一块玉，但已经碎的不成样，虽然他已经尽力去修复了，但仅仅勉强还原了其大致形状。而那象征着两人缘分的一行字，已经被碎裂的纹理拆得稀巴烂……

那玉已经不暖了，甚至是刻骨铭心的冷……

他呆滞地望着雪银莉，目光里有深切，有心痛，有悲伤，还有惭愧……

她是中原的自由女性，本就向往那自由的感情，应该是排斥这指定婚姻的。而如今却又让她听到了父亲给他安排的纳妾之事，他又差点成为人夫。她会受得了吗？她还会接受他吗？

“舅父……”雪银莉调控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终于开口。

“嗯……”君墨轻声答应着，声音都不敢太重，生怕惊动了面前这似乎一碰就碎的女孩。

惟影心中闪过阵阵不妙，心跳不由得也加快，简直到了剧烈的地步。

他怕，怕雪银莉说出下一句话。

她的下一句话很有可能决定了他们的结局，决定了她对他了感情……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莉莉……要……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