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混混胸口一痛，猛然吐出一口献血，但此刻，吐不吐血都不重要了——

“你……你……你是？！！！”

狼爪，狼面，人身，这强到令人汗颜的法力，那个自称，他们对面前这位半狼形态的红袍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但他们谁也不相信，谁也不信会在这里，在这个高黎贡山的小破屋里碰到他——这个全王国都恐怖的存在！！

“穆……穆图……”穆衍瞪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惊多一点还是怕多一点。

穆图扫过那一群人。大概有十多个，看起来还都年轻力壮，他们的精气，足够让穆衍再活几十年。

如此想着，穆图眼中早已露出了杀机，獠牙露出，手中红色的能量骤然加强，让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着血红色的光。

洛克的鲜血，他也许久没有品尝过了！

“咳咳咳……！！咳咳！！”突然，穆衍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穆图身子一颤，忙俯身扶住上气不接下气的穆衍，眸中寒光更剧，对精气的欲望愈发强烈。

“穆……穆图……”他忽然感觉到穆衍粗糙得如同树皮一样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不……不要杀他们……”

穆图猩红的眸中露出一丝惊异，不仅是因为穆衍的要求。他是洛克心中的弑杀之王，他从听从过也未听闻过让他收手的话，穆衍是第一个。

“穆图……终究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惹的祸，他们要债，也是天经地义……我还怕他们伤了你，现在看来，他们绝无伤你的能力，我就放心了……那些钱，终归是我们家欠他们的，他们想拿走什么，就叫他们拿吧……咳咳！咳咳！！”

说完，穆衍又开始咳嗽起来。穆图忙将一缕精气注入到他胸口中。

他盯着那群人，品味着穆衍说的话。终于，他一点头，用灵识传音，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本尊答允你。”

他和这帮人本无仇无怨，穆衍既让他收手，他自然愿意听穆衍的。精气，他可以从别的生灵身上获取。这世上，能让他收手的人不多。哪怕细数他被封印前的整个生命，这500年间，他听从过的，仅有三人的吩咐，穆衍是第一人。

灵音一出，那群小混混们一瞬间居然都吓得傻在了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个“答允了”指的是什么意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但却盯着他，脸色苍白，动也不敢动。

终于，一个小混混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发现面前的红袍魔鬼并没有组织他后，连滚带爬地扑向大门。其他混混也反应过来了，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讨债的事情早就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了，虽然穆衍也说了他们可以随便拿东西抵债，但在那个魔鬼面前，他们哪里敢多呆一秒！！而且，他们再也不敢来这个鬼地方了！！

“穆图……”目送那群小混混走出后，穆衍瘫坐在地上，望着穆图，眼神中一片恍惚，“你就是穆图……穆图……”

“是。”

穆图不会说话，他虽有吸血鬼一般的身躯，但他已尝试过，发不出声音；只有在狼的形态时才能发出凄厉的狼嚎。毕竟他又不是吸血鬼，更不是洛克，他早已接受了这一点。但他的法力足够他传音——直接把声音通过法力传送到对方大脑中！

“你……”穆衍的神情仍是恍惚，但苍老的面容上却露出了少年般的喜色，“穆图……你真的成狼王了？！”

少年时代的那句心愿，或许他自己都忘了，但没想到，那句只是突然兴起的话，最终已然实现！

穆图一笑，又转化了形态，这回变成了吸血鬼的形态。穆衍发出一声惊呼，就像当年他第一次看到穆图狩猎回家一般。

“便是本尊。”

穆图将穆衍扶到床上。穆衍激动得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兴奋叨叨地和穆图说着，笑着，终于说累了，倚在枕头上，望着穆图，露出满足的笑。

穆图伸手集中出一团精气。这是他所独有的能力，只要他想，他可以从世间生灵身上获取无限的精气，他要将这些精气献给穆衍，他定会让穆衍永生！

“精……精气？”穆衍望着那团红色的能量，他自然也听说过狼王玩转精气自如的传说，今日终于亲眼所见。

“是。”穆图垂眸，灵音扩散，“您是本尊的恩公，本尊定会报答，只要本尊不死，您便可得以永生。”

永生，那是多少生灵的最高追求。自古以来便有洛克研究永生魔法，不仅是洛克一族，吸血鬼一族早走“永生之血”的传说，人鱼一族也有“灵脉”这一永生奇言。

穆衍怔了一下，望着穆图猩红的眸，那双眸曾经充满过杀气，但此刻只有真挚。但穆衍终于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小图，你别在我身上折腾了……”

“我也一把年纪了，活了这么多年，能活到今天这个岁数，我已经满足了。这辈子，读书求仕，娶妻生子，我什么也干过了，也没什么遗憾了。我们洛克的寿命就这么长，这是老天的安排，我又何苦去逆这老天爷的意图呢？”

“小图，你的精气……也来自于其他生灵吧？我就不敢再求了。万物平等，没有贵贱，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生命，牺牲其他生灵……”

穆图的动作停住了，掌间的精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他没想到穆衍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许久，穆图才从床边站起：“您需要什么，本尊便为你办理。”

穆衍仍是摇头，笑的很苦涩，又很释怀：“我没什么想要的……看着我的小图还回来找我，现在过的这么好，我已经满足了……”

穆图的动作又止在了原地，他盯着穆衍盯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穆衍到底说了什么。科学研究表明，狼是没有泪腺的，但那一瞬间，他感觉眸间有些湿润。

他把那位将军赠予他那块明玉拿了出来，塞到穆衍手中。

“不……”穆衍推搡着想拒绝。

“恩公莫要推辞，这玉世间绝无仅有，便当做是恩公与本尊间的信物。恩公以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只需拿着这块玉找到狼族成员便可，若需要本尊，本尊便亲自出马。本尊回去后便下令本族成员，以后见玉如见人，玉主有令必循，玉主有难必帮。”

“恩公还有一子，为子嗣考虑也应收下，恩公可将信物传给穆山，或者其他亲友，恩公告诉他们有难来找狼族便是。只要见到信物，狼族定会相助，无论多久，无论何处。这信物，便叫还恩玉。本尊，穆图，愿永生守护还恩玉主，无论千年还是万年，永生不变！”

终于，穆衍将玉收下。穆图离开的时候，他已昏昏睡着，睡得平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