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临市的一个小山村，不起眼的一家农家小院里，老旧的床上躺着一个瘦的脱相的老人家。床前蹲着一位穿着迷彩服，脸上画着油彩的女兵，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样子。

看不出具体的面孔，就凭着这身装扮，英姿煞爽，英气逼人，看着背影都帅气十足，修长的身型，露出来的皮肤，健康的小麦色。更衬托出不一样的魅力，妖孽呀！

“子佩呀，爷爷，爷爷真的很高兴，能在见你一面，以后，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自己走了。”没说的上几句话，就喘上，“收收你的脾气，不要一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样，爷爷也不放心走啊，以后谁敢娶你呀！”

床上躺着的老人，因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瘦的皮包骨头。

宋子佩有些哽咽着说。

“老头，我……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再陪我几年？”

“傻孩子，别哭，爷爷年纪大了，老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能时时陪着你！”

“我才没哭呢！”

“是，是，是，你没哭，老头我听差了！”

老人忍着身体的痛楚，被打岔开话题。

“本来就是，连你都不能陪着我，那我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爷爷……”

“啊哟，舍得叫我爷爷了，难得哦。”

宋子佩拉着宋老头的手不放。

“爷爷！”

“哎。”

宋老头抬起那只皮包骨头的手，想抚摸上宋子佩的头。

宋子佩配合的把头凑到老人的手边，好让老人摸到。

“乖了，你是爷爷的心头宝，就算爷爷不能陪着你，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这样才对得起爷爷从小把你拉扯大，不是吗？”

“我不，我就不，我什么都听你的，去当兵，我努力当了最好的兵，你就不能多陪我几年吗？”

从不落泪的宋子佩红了眼眶，倔强的没让眼泪落下来，难得的露出一副小女孩的脾性。

“傻瓜，爷爷也想多陪陪你，可身体不允许。你现在这个成绩，爷爷很欣慰，我家子佩真的是太厉害了，爷爷为你骄傲。爷爷这一辈子当兵，就是希望我的子佩也能好好保家卫国。现在，爷爷无憾了，我的子佩做到了。”

“爷爷，现在我已经是最年轻，人人称之的宋少将了，我累了，爷爷，我想有人陪我。”

“子佩，当兵的不能说累，应该感到光荣才是。”

宋老头知道自己让宋子佩进部队，让孩子不高兴，这不是她的意愿。可宋老头不悔，宋子佩从小沉默寡言，不愿与人相处。宋老头一度以为这丫头自闭。

让她去部队，过集体生活，让她能解开心结，接纳朋友，战友。谁知道，一进去部队，到后来，人人害怕听到宋子佩的名字，她就是一个魔鬼，不要命的魔鬼。

人人头疼，不少人告到宋老头跟前，兵是个好兵，就是不讲人情，跟个机器人一样。愁的上头的人，脑袋瓜子突突。

五六年的时间，用她的命和军功换来，十九岁的少将军衔。

“爷爷……”

“好了，不说了，你快去休息一下，一路赶回来也累，有事明天说。”

宋子佩恋恋不舍的离开宋老头的房间。

宋老头看着宋子佩离开后，敲了几下床沿，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五官硬朗，没有穿军装，只是平常的衣服而已，不过一眼就能看到是个军人。

“首长。”

宋老头看着眼前这个从新兵蛋子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多了几分亲切。

“小宋啊，我这一辈子从没低过头，可子佩是我的命，她的后路我要给她铺好，他知道怎么做！”

“是，首长！我知道，子佩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她当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您放心。”

等副官出去。

宋老头自言自语，“子佩啊，爷爷只能护你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

说完闭上眼睛，安静的睡过去。

这一夜，宋子佩做了一夜的噩梦，旁边的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孤星，克人命，害死了宋老头。如果不是她，宋老头不会死，宋子佩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他们恨不得掐死她。

“爷爷，我没有，我不要！”

宋子佩惊醒。

天已大亮，副官敲开宋子佩的房门。

“进来。”

副官低着头，声音有些隐忍克制，“宋少将，老首长，没了。”

宋子佩心里哐当一下，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朝宋老头那里跑去。

宋子佩看着床上安详的躺着的老人，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很安静。

宋子佩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跪下来握住那双不成样子的手，“爷爷，起床了，你不是说还有事跟我说吗？醒醒，好吗？爷爷。”

副官走近宋子佩，“宋少将，节哀。老首长走的很安心，他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下去，替他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让他老人家放心。”

副官退出房间，把空间让给他们祖孙俩。

不是亲生胜亲生，一老一少相依为命十几年，是老首长最开心的日子，就算后来当兵，也是很有默契的。

副官听着从没在人前哭过的宋子佩，现在哭的撕心裂肺。

是啊，身边最重要的人没有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那不成是铁石心肠吗？宋子佩不是这样的人，其实相处久了，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副官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哪里不知道她的为人如何。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心情，只不过眼睛红红的。

“爷爷的身后事有什么安排？”

“国家想让老首长入英雄陵，不过被老首长拒绝了，他老人家想落叶归根。”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是，宋少将。”

当副官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老首长照顾我，让我一直跟着他。现在老首长不在了，我想跟着你，替老首长照顾你。”

“谢谢你，宋叔，以后叫我子佩吧！”

“好的，子佩。”

“去忙吧。”

宋老头的葬礼很简单，不过遗体告别仪式上，来了很多特别的车辆。尽管低调办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个重量级的，平时只出现在电视上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在葬礼上，不隆重都难。

军区总司令陆战走到宋子佩面前。

宋子佩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军区第一把手，白发苍苍，精神抖擞，明明跟宋老头年纪相仿，相差怎么那么大。

“子佩啊，老宋头生前希望你开心快乐的，这也是我们这些老头的对你的希望！”

这位司令见宋子佩不想多说，也就不再说话，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后面几位走到她旁边，也都是安慰的话！

节哀，节哀。

宋子佩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的安慰，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