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师叔本可以得道的，但最后是他自己放弃了，符珠心绪复杂地看了云檀一眼，女子容颜娇丽，白衣飘飘，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无梦香又不在我手上。”

她彻底忘了黎清昭。

符珠合起册子，连同梅花剑一并收了起来，准备找机会交给云柏师兄或者渚微师姐。还有问剑塔，云柏师兄和渚微师姐，应该去那里走一趟的。

或许黎师叔的最后一抹神念，还存在。

手记上写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问剑塔的存在。符珠也是时至今日，才知道近虞浮岛的问剑塔，是黎清昭建立的。她此刻终于明白，前辈那句，“他死于因果”是什么意思。

黎师叔舍弃大道，换云檀重活一世，扰乱了因果，所以死于因果。毕竟几个大乘境的散道，就想换得和天道的一场交易，筹码远远不够。

符珠下意识想到了她拿到的异彩元灵兽兽丹，垂下眼睑，思绪万千。

她向罗衣道：“前辈，晚辈先告辞了，我择日再去天水居拜访您。”

罗衣摆了摆手，面上随意又散漫。

云檀一步迈出重霄殿，符珠眼前，忽然亮起好多灿烂的金光，满天都是金光包裹着的秋蝉羽。

那些妖，自行溃散。

金光射进清冷的重霄殿中，罗衣恍惚转过脸，喃喃道：“原来我要织的最后一件法衣，材料齐了。”

“前辈，您说什么？”符珠看着云檀收取这些秋蝉羽，又看向罗衣，小脸露出明悟之色，“当初在婆娑界，您说的，要等的那人，是云檀？”

难怪罗衣前辈要纠正，她们不是朋友呢。

三青当时没有被打出去，是罗衣前辈大度。

她后来要送芳序去轮回，回风家的那一次，问过风惊俗，拿到丹药后，三青就离开了，符珠猜想，她或许已经回家了。

毕竟她们刚认识的时候，三青就一直嚷着，要回她的家乡，一个神神秘秘的地方。

秘境外围，正在参与猎秋的剑宗弟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儿，刚刚那妖差点就扑到他脖子上了，为何在一瞬间，化为了秋蝉羽？

这名弟子，左右环视，没有发现有人暗中出手，他一头雾水，刚想探出手去接这片秋蝉羽，秘境剧烈晃动，他被弹了出去。

秋风送爽，但他的心还没静下来。放眼看去，所有的宗门弟子都被弹出来了。

周昙之和杜州两人，清点完所有弟子的人数后，向负责主持此届猎秋活动的长老汇报了结果。

“都肃静！”化神期长老的灵音一传出，所有关于此次猎秋出现异常的讨论，戛然而止。

“此次猎秋，因为意外，就此终止，大家先有序回到宗门内，该修炼就修炼，该练剑就练剑，梦渊秘境的事情，待宗门长老查明原因后，再行公布。”

说完，他朝周昙之招了招手：“这里的事情，你先去禀报你师父，掌门那里，要不要去打扰，就由姚宣长老决断吧。”

周昙之行礼告退，杜州跟着一块离开，被喊住。

“你留下来组织大家撤离。”

杜州一脸生无可恋，他很想反驳，枕山就是大家的家，还能有哪个小崽子不知道回去的路吗？

他留下真的是画蛇添足啊！

但杜州不敢反驳，老老实实道：“弟子领命。”

此时的大家还不知道，枕山一年一度的猎秋活动，只举办了不到二十届的次数，就湮灭在剑宗的历史长河中。

这是所有剑宗弟子，参与的最后一场猎秋活动，梦渊秘境在由外向内消失。

所有秋蝉羽被云檀装入她的琉璃匣中，这将会炼制出一件，举世无双的法衣。

云檀“啪嗒”一声合上琉璃匣的盖子，她记起来，她应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女织，会织这样的一件法衣才对。

云檀转过脸，认真地说道：“我要去婆娑界寻人，不在龙宫的这段日子里面，你不准搬我的宝物。”

符珠：“……”

她眼角一抽，语气很无奈，看向罗衣：“前辈，她不认识你吗？”

若说云檀什么都忘了，也不对，她记得婆娑界，也记得自己还有座龙宫。

罗衣想了想：“她的情况大约是，她想记起来就能记起来，没想到的时候，就不记得。”

倾云彻底斩断了她的三千烦恼。

从此，随心随性而活。

可她，再也不会爱黎清昭了。罗衣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知是该羡慕云檀，还是羡慕自己，至少最后，她还能保留着，这一缕情丝。

符珠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应该最先离开的，没想到变成了最后一个。”

梦渊秘境彻底消失，符珠的身影，出现在倾云秘境中，她顿时瞪圆了眼睛：“弱水？”

好多弱水！

在方外天时，褚家只那么一份弱水，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眼前的倾云秘境，完全是被弱水淹了。

这是真正的万物不浮。

所有东西，都会沉于弱水底下，符珠眼前的景物，变得迷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脚着地，杵着霜雪明前进，心里嘀咕：“汤谷水也是水，应该不会被弱水吞没吧？”

万一混在了一起，就真的是，很令人抓狂的。

符珠一边祈祷，一边寻找汤谷水的下落，她想，这样的东西，应该有个瓶子装着，盖好了盖子，不会被弱水吞噬了。

但汤谷水，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长什么样子，符珠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很像只无头苍蝇。

“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熟读古经，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闻广学，肯定知道汤谷水。”

“好像，其实三师兄也挺博学的，毕竟他是炼丹的，常看古籍。”

“小师弟更不用说了，他没准都能直接给我推算出汤谷水的位置，这样想来，我好像是悬剑峰最没有文化的一个人啊……”

符珠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文化这件事，忽然感到郁闷。

不过她猜对了一点，会禅确实推算出了汤谷水的位置，但他告诉了虞兰泽，所以不管符珠怎么寻找，都注定不会在倾云秘境中，找到汤谷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