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家人热情地挽留她坐客，符珠只道自己是路过这里，还有事情要办，便顺利脱身。

浮光跃金的海面，有一团赤如丹火的光晕，符珠眨了两下眼睛，驱使飞剑靠近。

那抹光团往后退去，等符珠穿过它原本的位置时，光团又在她身后了。

通道就在眼前，却无法进入。

符珠尝试了几遍无果后，坐在剑上琢磨。

忽然，她看见远处的海面浮起来一个人。

符珠起身，长剑贴着水面飞行，瞬息出现在人影的身边。她将人翻过来，看清对方一张干燥枯黄的脸，眼眸微微瞪大。

訾老？

他怎么在这儿？

符珠看了眼汤谷的通道，想起来，他好像同自己说过，他要寻汤谷水铸剑。

所以他是为取汤谷水而来的？

符珠赶忙送了点灵力给他，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辉也沉下去时，汤谷消失，訾老悠悠转醒。

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只朦朦胧胧看见一道白色的轮廓。

“多谢小友替我送了些灵力。”訾老拱手道，方向却是有些歪。

符珠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纠结，她伸出五指，在老头面前晃了晃：“訾老前辈，您还看得见么？”

訾老微微一顿，思索着这声音好似有点熟悉，他眯了眯眼，仔细辨认，眼前还是朦胧一片，像透过厚重的几层金纱在看世界。

符珠收回手指了指自己：“我，符珠，您曾经说要给我铸造一把仙剑。”

訾老一听仙剑两字，哪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他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啊。”

“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汤谷，当初跟在身边的小童和精灵呢？”

一晃差不多有十年过去了，訾老语气颇为感慨。

他道：“老夫当初随便说说，让你帮忙收集铸造仙剑的材料，没想到你竟然还记着。”

很显然，訾老误会符珠来汤谷的意图了。

符珠心虚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是现在才想起来，訾老硕的那些东西。

黄金藤、汤谷水、明心火、玄青铁……

初听之时，她只认识黄金藤，但现在，余下的三样东西，她都知道下落了。

符珠取出明心火交给訾老，又问道：“前辈，您还差玄青铁吗？”

若是訾老还没找到玄青铁的话，她就去云檀的烛台架子砍一截。

訾老长叹一口气：“所有记载有玄青铁的地方，都找过了，但一无所获，好像世间的玄青铁都已经被人挖走了。”

符珠在心里附和一句，老前辈肯定找不到玄青铁了，世上的玄青铁恐怕都被云檀做了烛台架。

她正色道：“晚辈知道哪里有玄青铁，下次给您送来。”

“不过……我看您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这不要紧吗？”

訾老摆摆手：“无妨，调养调养就好。”

他盘膝而坐，运转灵力，贯通经络。随后，訾老取出一枚疗伤丹和明目丹服下，两个时辰过后，眼里恢复一点清明。

“前辈，你知道如何进入汤谷吗？”

符珠在旁边问道。

訾老摇摇头：“我来这里已经有整整一年了，还是没寻到进谷之法。早晨，月落日升，海面灼热无比，需以灵力抵御，老夫便是灵力不济，栽进海里的。”

“不过——”

訾老顿了顿，眉头轻皱：“汤谷中有大妖，收过我几次灵植，再无下文。”

他以为给了宝物，谷中大妖就会开门放他进谷，几次下来，那妖却都是拿东西不办事，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给少了。

符珠轻轻唉了一声，訾老前辈这是想贿赂人家，结果被骗了。

真惨。

太阳升起，汤谷重新现世。

符珠和訾老两人商议了各种办法，半个月后，还被拦在谷外。

汤谷的禁制，以她和訾老的实力，根本破不开。

符珠忽然想到，在小神界时，夜珺和她提起过，这个世间，唯有大乘修士，无处不可去。

她站起来，踩着飞剑，朝汤谷看去。

訾老以为她想到办法了，张口道：“你有法子了？”

符珠神采微扬，从容地说道：“大乘修士，可以越过汤谷的禁制。”

訾老：……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他哪里认识什么大乘修士。

世间的大乘修士，不轻易露面的。

还是说她想自己修炼到大乘境了再来汤谷取水？

訾老不认识大乘修士，符珠却是足足认识三个。

她想了想，师父没准又在闭关，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好了。罗衣前辈天罚的伤，没有痊愈，也不合适劳烦她。

那就只剩下云檀了。

她已经超脱生死，跳出五行，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只是云檀会不会来，符珠不是很确定。

云檀不来，华衣前辈来，那也是好的。

符珠发出去一封飞剑传书，剑光消失在天边。

訾老复杂地看着她：“你真认识大乘修士？”

符珠微微一笑：“是啊。”

极远的清烟海上，一只金灿灿的小兽在戏水。

它不小心朝白衣女子靠近了一点，云檀慵懒地瞥了它一眼，足尖一抬，将它踢翻。

看着这一幕的渚微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转眸轻轻看着云檀，心绪很复杂，云檀神情不悦：“你为何用这种目光看我？”

渚微不知道作何解释。

她已经看完了小师妹交给她的手札，自然知道云檀的身份。

所以渚微对她，内心也是尊敬的。

这时，一道剑光飞来，落入云檀手中。

是符珠给她传的信。

渚微好奇极了，既然是小师妹的心，为何是给云檀姑娘的？

云檀看完信，嘴上哼了一声，谁要去帮她，却还是离开了清烟海。

海面只剩下了渚微和灿灿。

华衣前辈去了问剑塔，渚微也想去一趟，再见当初那个行侠仗义，闯龙潭虎穴的少年剑修一面。

可她离不开清烟海。

她要守在这里，等约素好起来。

渚微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白玉璧，喃喃道：“师父，您的无情道破了，但师娘的无情道，修得很圆满。”

“所以，您也会感到很圆满，对吧？”

渚微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见她和师兄可怜，就将他们带回了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