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只剩下温九和阿明。

温九抱着酒瓶，笑着和阿明碰了下杯。

阿明酒量不怎么好，连喝两杯红酒，此刻已经醉了，涨红着一张脸。

温九：“干杯！”

阿明：“干杯！”他矑着眼睛看温九，道：“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温九憨笑道：“客气客气。干杯！”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

阿明举杯：“祝工作又黄了！”

温九举个酒瓶：“祝工作黄了！”

两人相视，痴痴地笑了。

喝到最后，阿明已经趴在桌上不起来了。

温九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天花板，觉得包厢里闷闷的，索性抱着个酒瓶，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去了。

——

“丹途。”毕旭给霍丹途使眼色。

见对方无动于衷，毕旭又对几个女子使眼色。

包厢内有四五个女子，或是美艳，或是清纯……类型不一，但统一的面部姣好。

其中一个女人双手柔弱，如同蛇般缠上了霍丹途的手掌。

“先生，喝酒呀。”她拿了杯酒放在霍丹途的嘴边，后者头微偏。

霍丹途抽回了手，不加掩饰地拿出随身带的酒精湿巾擦了擦手。

“不好意思，我有点洁癖。不喜欢与人太太亲近。”他仍然是在笑，笑容和煦。

可是内里却是寒意和冷漠。

女人看了眼他的眼神，里面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隔离感和淡漠，这种隔离感和冷漠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霍丹途仍笑道：“辛苦你们晚上还要与我这个有各种怪癖的男人周旋，你们待会可以去找我的助理要报酬。失陪了。”

他还是那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女人有一瞬间失神。

霍丹途起身离开。

毕旭笑道：“他就这脾气，估计啊这辈子单身了，小姐姐，来，我们喝酒！”

包厢内的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

霍丹途去了走廊角落透气，他抽出根烟，点燃，暗红的火焰明灭。

他其实不怎么爱抽烟，偶尔觉得烦躁时，会抽上一两根。

有点烦。

霍丹途吐出了一口烟，突出的喉结滑动。

他说不清楚为何烦躁，但是每当他烦躁时，他就想做点什么事来排解自己的这种情绪。

比如，现在。

霍丹途弹了一下烟灰，他想，是时候让霍承吃点苦头了，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消失了。

想到这，霍丹途低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很浅，如果让常人看见，会让人惊觉他身上的反差。

霍丹途又吸了一口烟，烟头亮了亮。

还是好烦。

他直接将烟头按灭，正准备回去找毕旭时，后面跌跌撞撞地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醉鬼么？

霍丹途现在没有心思应付一个醉鬼，他讨厌喝醉酒的女人。

他转身，一个笑容撞进他的目光。

“晚上好呀，喝酒吗？”温九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酒瓶。

今晚的她和平常的随意不同，她头发拢在脑后，额前发丝落在了脸颊侧，妆容得体，服装得体。

霍丹途顿了顿，回：“晚上好，你怎么在这里？”

温九道：“酒局呀。”她突然凑近他的脖间，轻轻嗅了几下：“你抽烟啦？”

霍丹途感觉自己身体一僵，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脖颈处，鼻尖传来了温九身上若有似无的沉木香。

他下意识否认道：“没有。你醉了。”

温九摇摇头，肯定道：“你就是抽烟了！”她又灌了一口酒。

霍丹途眉目温和地看着她，道：“嗯，抽了。”

他以为温九会劝他不要抽烟，说一些抽烟有害健康的话，没想到，温九说的是：“还有烟吗？我也想抽。我抽烟喝酒都会！”

霍丹途：“……”

“没有了。”

温九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大着舌头道：“嗦谎，你就有！”

霍丹途哭笑不得，耐心道：“没有了。”

温九把酒瓶往旁边的大理石台上一放，双手在裙子的外兜里掏东西。

掏了半天。

温九道：“我请你吃糖，你给我根烟，怎么样？”

她掌心上躺着几颗各色糖纸包裹的糖。

霍丹途低头看了眼她的掌心，又抬头看着温九的双眼。

她的眼里，全是期待。

霍丹途笑着拿了颗糖，又将她掌心的糖放进了她的兜里。

“你请我吃糖可以，你不能抽烟。”

“为什么呀！”

温九晕乎乎地，又点急了。

霍丹途道：“抽烟有害健康。”

说完，他愣了愣。

没想到，他有一天会用这个借口劝诫别人不抽烟。

温九脑袋靠墙，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点头。

“活下去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嗯，不能抽烟，抽烟死的早。你是对的！”说完，她还对霍丹途比了一个大拇指。

霍丹途被温九的回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严肃地说：“活下去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霍丹途问：“活下去很重要吗？”

温九点点头，耳夹的发丝散落了下来。

“重要，很重要！”

霍丹途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唔……”

他话没说话，便被温九扑上来捂住了嘴。

她眼神里有些惊恐地看着霍丹途。

“不能胡说，快说呸呸呸！”温九语气很认真，表情也很认真。

霍丹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被她逗笑了。

求生欲很强的温家三小姐，真有意思。

霍丹途轻轻轻地“呸”了三下，温九放开了手，后退一步，然后在他的身上擦了擦。

温九：“口水。”

霍丹途：“……”

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温九重新拿起了酒瓶，还想喝一口时，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及时地，霍丹途接住了酒瓶扶住了她。

他放下酒瓶，看了看怀中的温九，叹了口气，认命地抱起了温九往楼下走去。

车内。

方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霍丹途把温九放在后座。

霍丹途面色不变，道：“去温家。”

方文：“啊？好。”

车发动。

车内一片安静。

温九原本靠在背椅上，然后慢慢地滑落，靠在了霍丹途的肩膀上。

霍丹途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抵触。

原本开车的方文透过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温三小姐，有两把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