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看着天空中的雪花缓缓飘落而下，慢慢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脚下的步子依旧没有要加快的意思，仍旧不急不缓地往老宅子的方向走着，脑海中的思绪还是转回了以前。

.......

白天的凌家被来吊唁的人填满，这夜幕一降下来，偌大的宅邸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凌川跟王叔两个人。

凌家的葬礼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根据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中规中矩的办的。

就算是以前叱咤风云的凌家老爷子，去世之后还是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一个棺材，一盒骨灰罢了。

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去世了，好歹尸体找了回来，还有好些没找回来的，就只是简简单单的设了一个衣冠棺摆放在灵堂的后面。

王叔看着自家从知道飞机失事起就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小少爷，也没觉得意外，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就他待在凌家的这十几年里，也明白，再亲的人，在凌家也没有血缘亲近可言。

小少爷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可以理解。

“少爷，今晚还要在灵堂里守灵......不过我会留在这儿，少爷想休息也是可以回去的。”

王叔毕恭毕敬地站在凌川的身旁，下意识地认为小少爷不会为这群没有关爱过他的人守灵，毕竟他连他亲生父母的尸体都不愿意去找回来了。

没想到小凌川却摆了摆手，“没事，王叔，你去休息就好，晚上我会在这守灵的。”

王叔听到凌川的回答有一些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回答道：“好的少爷，我一会让后厨做一点夜宵点心来，然后我就在大堂守着，您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管家这个身份肯定是没办法守着灵堂的，凌家规矩多，上下级之间的规矩就更多，凡事都讲究了一个上下尊卑。

王叔说完就打算退出去。

凌川却喊住了他，“王叔......”

“少爷？有什么吩咐？”王叔回过头来看他。

“点心......后厨可以做水果糖吗？”小凌川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斟酌着词汇问道。

王叔疑惑了，“水果糖？少爷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水果糖？”

“就是一个圆圆的，水果味的......硬糖。”

小凌川罕见的说话带上了手势，一边比划着一边跟王叔描述他说的是什么样的水果糖。

王叔没有再多过问，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少爷，我一会吩咐下去。”说完，转身就走。

小凌川放下了抬起的手，原本冷冷的表情这时也带上了些许的懊恼，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跟王叔要水果糖吃？

疯了疯了......大晚上的，真是疯了......

........

“昭昭，把姥姥做的这些蛋黄酥拿过去给隔壁那个小哥哥好不好？”

顾姥姥双手托着一个餐盘，弯下腰来和蔼地对着小小一只的小孙女说道。

“隔壁？是今天姥姥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吗？”

小顾昭也没有犹豫，一边问一边用自己小小的手接过了顾姥姥手中的托盘。

“对，就是今天白天姥姥、姥爷带你去的那户人家，你喊上你哥哥，你俩一块去，好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托着小小的托盘走出了厨房。

“哥哥！你在哪？姥姥让我们去送东西！”

顾南也不知道是跑到哪玩儿去了，小姑娘端着盘子在院子里来回找了两三圈，硬是没找到他那个不靠谱的亲哥。

女孩站在自家的院子中央，抿着唇思考着。

其实隔壁院子并不远，出了姥姥家的偏门再走两步就到了。

看着手上的蛋黄酥，小姑娘皱了皱眉，最终决定不依靠顾南那个家伙，自己去完成好姥姥安排的任务。

亮堂堂的路灯下，小姑娘端着一个装着蛋黄酥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自家院子的偏门，朝着目的地凌家宅子出发。

........

“少爷，有个小姑娘来送东西。”凌家的下人没有找到王管家，只能直接跑到灵堂这来请示现在凌家唯一能说话的主儿。

“小姑娘？”

男孩不大的年纪，坐在那却老气横秋大地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下人，有些疑惑。

什么小姑娘？江姜现在还在医院呢，她也没在凌家老宅这边住过啊，也不会有什么这边的朋友之类的吧......

想着想着，小凌川的脑海中就浮现起今日白天在院子里看蚂蚁的那个小身影。

想到这儿，小凌川冲那下人挥了挥手，说道。

“你先让她进来吧。”

那下人点了点头就转身朝偏门那边走去。

没过几分钟，一个小女孩就端着一个小托盘，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凌家的灵堂门口。

“诶，小姐，这个地方是不可以进去的哦。”眼看着小姑娘正准备艰难地跨过凌家那对她来说奇高无比的门槛时，跟在她身后的下人连忙伸出手来拦住了她。

小顾昭被迫撤回了一个爬栏杆的动作，手上的托盘都差点丢出去。

凌川没有说话，只是走出了灵堂，还顺便伸手扶住了小女孩手中的托盘。

“小哥哥，这是我姥姥让我端过来给你的。”

小顾昭也没在意，站稳了身子后就开始执行顾姥姥交给她的任务。

那托盘本来就已经在了凌川手中，现在又被小姑娘这么一递，就完全被凌川给接住了。

小顾昭看见凌川接过了托盘，就觉得任务完成了，毕竟顾姥姥只说让她将这些蛋黄酥送到这个小哥哥手里，其他的就不属于她的任务范围了。

小姑娘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身子就想离开。

凌川冷冷的声音喊住了她，“你......你为什么给我送这个？”

男孩本来想问的是看小姑娘还记不记得他，明明拿篮球砸到他还只是前两天的事，怎么这小家伙现在就是一副完全不认识他了的样子？

可话到了嘴边了，男孩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么问...... 要是她不记得他了呢？那多尴尬啊？

不过......这么晚了来给他送这些点心，不会也是为了上次篮球的事赔礼道歉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能不能再管她要几颗水果糖啊？

可小顾昭接下来的话，却比凌川的来的直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