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毓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他听到了？不，不可能。她刚刚几乎是贴着池思鸢的耳朵在说话，这种程度的密语，即便殿外守着武功高强的暗卫，也不可能探知的清楚。

从前她和池思鸢说话都是这样贴着耳的，若是真的会被探听到，那她们母女早就死了一千次了。不能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孙太后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请皇上恕臣擅闯龙乾宫之罪，实在是情况紧急，臣等不及让太监通禀了。”从头到尾，顾毓都无视了坐在池思鸢身边的孙太后。

孙太后气的脸色铁青，但又不敢贸然问责。现在这座皇宫表面上还姓池，实则是姓顾的。在鸢鸢还没有独揽大权的时候，隐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此时的孙太后顿时明白历代的傀儡皇帝为何都急不可耐的想要砍掉奸佞之臣的头颅，收回所有的权力，抛却有名无实的空壳身份。

这种明明顶着尊贵身份，却总被臣子瞧不起的感觉，真的太令人抓狂了。

什么皇帝。什么太后。每日冲着他们行礼问安的人有几个是真心臣服于她们母女的？说不定都在背后笑话她们呢。

孙太后越想越憋屈。恨不能现在就提剑直接把顾毓给砍了！但她知道她不能。

“国师这么火急火燎的，可见是出了大事。”池思鸢挑了挑眉，“究竟发生了什么？”

“宫内刚刚混进了刺客，现在御林军正在搜查。臣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才会急不可耐的冲进来。太后娘娘能在最好了，也省的臣还要分几队御林军前去慧慈宫护卫。”

顾毓的这番话让孙太后听得频繁皱眉。顾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嫌她碍事吗？难道他很不情愿分几队御林军前去慧慈宫护卫吗？真是岂有此理！

很快刺客就被抓住了。当御林军把被砍掉两只腿的刺客扔到面前的那一刻，孙太后吓的大惊失色，她强装镇定却掩不去苍白的面色，“没有留活口吗？”

“活口自然是留了的，还请太后娘娘放心。”御林军首领冲她抱拳答道。

看着地上的一瘫血迹，孙太后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这顾毓是什么回事，抓到刺客不带下去审问，拖到这里干什么？

腿砍断也不处理一下，这也太有碍观瞻了。

孙太后手上的人命其实也是数不胜数的，但她每次都只是下令交给其他人去执行。她认为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动手，那罪孽就不算重。更何况，那些人都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她。

这种血腥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既然刺客已经找到了，那哀家就先回慧慈宫了。”孙太后临走前又看了池思鸢一眼，“皇帝，哀家说过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知道吗？”

其实她今天本意也是想让池思鸢下令把王嬷嬷从暴室放出来的，但是眼下来看，似乎没有机会说了。

“小林子！好生送太后出去！”

林公公笑着应声，“嗻！太后娘娘这边请——”

孙太后刚走，顾毓就直接让人把地上的刺客拖下去了。

等殿内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顾毓忍不住问了池思鸢一个问题，“你和太后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失望多了，再深的感情也会变淡。”

看着池思鸢略显黯淡的眼神，顾毓的心顿时揪紧了。

“太后身边的那个心腹王嬷嬷，现在还被关在暴室里。依陛下看，这个人是放还是杀？”

“按律办事即可。国师无需为难。”

顾毓顿时露出了笑容，“好。臣先去处理刺客的事情。陛下大可安心，有臣安排的护卫在，刺客不可能近的了陛下的身。”

中午的时候，刺客就招供了。他是先皇第七子派来的。顾毓本来打算立刻进宫禀报此事，但却被暗卫叫住了。

“主子，您昨日在龙乾宫发现的那味药，属下已经派人去各大医馆都验过了。他们都说这药里面有令男子保持阳刚之气的药材，其中有很多药材都极为难找。李太医还认出这是一款秘药，据说已经失传已久。好像这药不光男子可以服用，女子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药极为伤身，不可长期服用。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暗卫忍不住在心里同情皇上。因为长相阴柔，所以就要服用这种伤身的药丸，皇家之人，果然可怜。

但是顾毓的想法却和暗卫截然不同。

他想起之前跟池思鸢前后几次的接触，以及心中几次闪过的疑虑。

心中那个不敢承认的猜想越浮越高，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若池璟沅真的是女儿身，那孙太后还真是胆大包天。难怪每次她来龙乾宫声音都会刻意放低，偶尔他的暗卫拨开房顶的瓦片还能看到孙太后贴在池璟沅的耳边说话。

起初他还以为孙太后是在跟皇帝密谋提防以及除掉他的一些事。所以怕被别人听到。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难怪池璟沅每次沐浴都不让任何人随侍身旁。原来不是信不过那些宫人，而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镇国公此前曾多次提到选秀之事，可见他并不知晓自己外孙是女儿身的事情。这么一看，这孙太后的防备心还真是够重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还是需要证实才行。

晚上顾毓进宫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碰到池思鸢在殿内沐浴。他走到林公公面前，“陛下还是不愿意让人在身边伺候吗？”

“没错。听说陛下从小就不习惯沐浴的时候身边有人伺候。”

“你们都下去吧，所有人都下去。”挥退了所有的宫人以后，顾毓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