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是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顾毓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臣现在已经迷途知返了。”

“国师无需如此。朕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池思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而且朕也不敢责怪你啊。毕竟国师手里现在可是捏着朕致命的把柄。”

“我不会出卖你，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只要有我在，大邺的皇位就只能由你来坐。”顾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任我，没关系……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你会全身心的信任我的。”

“我很好奇，国师为何愿意这样帮着我。这世界上应该没有那种大公无私的人吧？你若是说你毫无所图，我还真的很难相信。你在得知我是女子之后，对我的态度跟之前大有不同。莫非是出于同情？可我不觉得国师会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若我说我不图钱也不图权，只图你这个人。你会怎么样？”顾毓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面上虽然故作淡定，但心已经狠狠揪紧了。没错，他在紧张。

他担心池思鸢会因此而对他心生反感，甚至是……心生厌恶。

“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池思鸢一脸茫然的放下筷子看向他，“难道你喜欢我？”

顾毓耳根通红的点了点头，“是。”

“就因为我是女子，你就喜欢我了？”池思鸢顿觉荒唐的笑了出来，“你的喜欢来的太突然了点。”

“如果我说，我在还不知道你是女子的时候，就对你有心动的感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顾毓脸上全是纠结，“起初我一直都在逃避自己的感情。我无法接受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我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有龙阳之癖。但在得知你是女子的时候，我心里顿时释然了。”

“那如果我不是女子，你又该怎么办？”池思鸢问出了假设性的问题。

“可是世间的事情，都是没有如果的话。事实证明，你确实是女子。”顾毓早就料到池思鸢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他回答问题的速度很迅速。

“其实我也仔细思虑过这种假设。”顾毓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到池思鸢面前，“我觉得我或许还是会继续喜欢你。因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性别。”说出这番话以后，顾毓自己都被惊到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池思鸢怔怔的看着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避开了顾毓望着自己的视线，不自在的开口道：“国师，我觉得你应该是搞错了。”

“你估计是突然发觉我是女子，所以产生了错觉。那天在龙乾宫……你突然冲过来，虽然我也没有衣不蔽体，但这在咱们大邺，就是应该负责的程度。你对我应该也有一份责任感。”

“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不需要你负责。我也不是那种被人看一看胳膊和腿就会羞愤的恨不得自尽的那种贞洁烈女。从小母后就把我当男孩养。在别人眼里，我就是男人。”

“时间久了，我经常都会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你知道女子是会来月事的吧？”池思鸢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可我几乎是不会来的。有时候可能一年也就那么一次。”

“有时候我也在心里安慰自己，来月事也没什么好的。毕竟那几天是一月中最不舒适的日子。但时间久了，我越发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我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看着池思鸢眼里若隐若现的泪光，顾毓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被人划了无数刀，疼得都要麻木了。他猛地上前将池思鸢抱在怀里！

池思鸢坐在椅子上，他却是站里的姿势。这么一抱刚好能让池思鸢的头完全埋在他的怀里。池思鸢怔怔的贴在他的胸膛上，都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他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这种小心翼翼掩饰身份、生怕哪天就大祸临头的日子彻底到头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我会帮你。总有一天，我会向大家公开你的真实身份。你放心，即便真的到那一天，皇位也还是会继续由你来坐，相信我好不好？”

池思鸢突然猛地推开了他，她眼神里全是闪躲，“国师一直待在龙乾宫，终究还是多有不便。若想在宫里处理奏折，还是去御书房吧。”

说着，池思鸢已经大步走到门口，“来人！”

很快就有几个宫女太监一路小跑了过来。池思鸢直接下命令，“把桌上的奏折都搬去御书房。”

之前国师曾说过，皇上才是这皇宫里最大的主子。只要是皇上的命令，就必须服从。所以他们一刻都不敢耽误，动作迅速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奏折。

“有劳国师移驾了。朕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跟国师一起商讨国事。”池思鸢虽然在跟顾毓说话，但是眼神却没有看他，“这几日还要继续辛苦国师了。”

随后池思鸢又下了一道命令，“让人准备轿辇。”

“不用了。”顾毓掩去眼神里的失落，“龙乾宫到御书房一共也没几步路，臣走着去就行。多谢皇上厚爱，臣，心领了。”

从前看戏文里的痴男怨女时，他心里除了觉得可笑就还是觉得可笑。他不明白情爱有什么放不下的，为了情爱要死要活又有什么必要。

对方不接受就不接受呗，世上又不是没有别的会喘气的人了。就算不能立刻说服自己喜欢别人，也没必要为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死要活。

但现在轮到自己，他才知道被心仪的女子拒绝，是多么痛彻心扉的一件事。

走出龙乾宫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瞥见的是背对着她往殿内走的池思鸢的背影，以及缓缓关上殿门的两个宫人。

顾毓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些话说的太突然了，她之前也没有心理准备。

来日方长。

这件事急不得。

因为顾毓一直待在殿外发呆不动，所以守在殿外的林公公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感觉此刻的国师大人看上去有些可怜呢？

林公公赶紧收回视线。他肯定是疯了，居然会觉得权倾朝野的国师可怜。国师要是可怜，那他绝对可以去死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