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门生，也算是堆出来了一个三甲，这步棋可得省着点儿用了...”

杜文泰在看完信后，连着信封一块放进了油灯之中。

随后他看着冷清的丞相府，不由地长叹一声。

长子身死，下人被杀，女儿出走。

杜文泰总感觉自己拼搏大半辈子，临了却是一无所有。

“人之初、性本善...呵，倒是个开蒙教化的好东西。”

杜文泰摩挲着锦衣卫发放的戒尺，对上面印着的文字也是满眼的欣赏。

在他看来，萧宇烨或许真的有千古一帝的品质，如果自己是在年轻时候遇上他，或许也会倾力相助吧。

但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年纪，地位与野心早已不同往日，自然是不可能再轻易放弃的。

“在我死前，要么是你成为我的垫脚石，要么就是我成为你的磨刀石，总之，不死不休吧！”

杜文泰重新提起精神，他的年纪显然是没几年能活了，与其死在病榻上，不如死在朝堂党争，也是为自己死后在史书上留下厚重一笔，哪怕是恶名，也算是青史有名了。

微风拂过，烛火轻轻摇曳，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但却又总是顽强地坚持着，皇城的夜晚很美，让杜文泰不自觉地便看痴了。

次日清晨，新官上任的内阁学士们穿着自己崭新的官服，开始自己在朝堂为官的第一天。

“这就是陛下为我们准备的房间吗？怎么这么像是学堂？”

周瑾瑜等人走进牌匾上写着“内阁”二字的房子内，看到一张张桌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而前方则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硬木板挂在墙上，前面的台子上放着许多圆柱形的白色物体。

“这是...要给我们讲学吗？”

乌睿明猜测着用途，毕竟他们刚刚入朝，虽然在科举中给出了不错的答卷，但终究还没有为官经验，因此还需要再进行统一训练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个形式也太奇怪了吧？悬着的模板和那白色的小圆柱体是干什么用的？

“俺们不是都考完科举了吗？怎么还要听人讲学，太无聊了。”

典褚则是不满地撇了撇嘴，他在老家的时候，就是被逼着去学堂听讲，这让他心中满满地抵触，考上科举不应该是脱离苦海的开始吗？为什么整得好像是进入了下一个循环一样。

“科举终究存在偶然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侥幸混进来的，这样也好，也能把一些德不配位的家伙给筛选出去。”

三人在聊天，一个众人都很陌生的学士突然插嘴，言语中满是傲气，显然是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

“不是，你谁啊？说话这么狂，我们在说话关你什么事。”

周瑾瑜毫不留情地呛了回去，他对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家伙毫无好感，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阴险狡诈的感觉。

“在下乃是此次科举的探花——江南顾季同，抱歉刚刚失礼了，我只是发现排在我名次前面的两位，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聪慧，若只是这样的话，我可有些太后悔了，明明稍作认真，就可以夺下状元位置了。所以我只是在对他们二人说话，可并不包括你。”

顾季同仍是毫不停嘴，在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便再次出言调侃周瑾瑜。

顾季同无论怎样也是科举三甲，单论名次，也就乌睿明和典褚可以比他要高一些，因此看不起周瑾瑜，他真没什么好的方法反驳回去。

“你是顾家的人？江南士族也千里迢迢来到皇城吗？”

周瑾瑜有些惊讶，同为江南人，他当然知道顾陆朱张在江南的含金量，四大家族按理说不都是将吴王当做中心在输送人才么，怎么会来到皇城科举...

他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了，江南王城到皇城的山路崎岖，即便是坐着马车，也得耗费数月，又不像是皇城内的贵公子，几步路便到了考场，为什么他会舍近求远来到皇城？

周瑾瑜眼神中的怀疑微不可查地闪过，但他很快将这个想法压在心中。

自己只要多注意这个家伙就行，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汇报陛下。

他可太知道现在江南是个什么状态了，吴王狼子野心，随时都有可能对皇城发难。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乐意。”

顾季同显然有一瞬的慌张，随后敷衍了几句后便远离了三人。

“瑾瑜不必和他计较，来自江南的跳梁小丑罢了，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诏令，迟早被我朝正义之师踏平！”

刚结识不久的乌睿明，见到顾季同嘲笑周瑾瑜，也是第一时间站出来。

但他似乎有些误伤了自己人。

“额，睿明兄啊，其实...我也是江南人来着。”

周瑾瑜有些尴尬地说道，他知道乌睿明是好意，但还是有种挨骂的感觉。

但他也能理解，毕竟如今江南地区对于皇城确实挺敏感的，科举期间发生的事情，抓到的刺客几乎都或多或少有江南的影子，如果不是曾经和微服私访的萧宇烨接触过，他甚至会担心自己被当做奸细。

“哦？...我是说江南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一棍子打死。”

乌睿明也是强行给自己圆场了，还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就见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员。

“各位学士，今天就由本官为你们介绍一下，工部的大小事宜吧。”

来人正是工部尚书公输墨，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宁愿整天泡在工部，研发更加安全且精准的火铳，也不想跑到这儿来教导新人。

怎奈这是萧宇烨的硬性要求，萧宇烨专门让六部尚书以及几个特定的官员，来向这些学士传授经验以及介绍部门，为的便是未来的分配。

“等等，这位学士是睡着了吗？”

公输墨刚拿起前段时间萧宇烨让自己制作的粉笔，就看到座位上的典褚，此刻已经趴着睡着了，甚至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呼噜声。

周瑾瑜连忙上前晃动着典褚。

“啊？典兄！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