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达载着林歌的父母在渐渐的驶近钱柔柔的家，此时，林歌仍然闭目仰靠在座椅上，火车在轰隆隆声中向前延伸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点点，夜幕开始降临；

坐了一天的火车，再加上昨天几乎一夜未睡，渐渐感觉有些疲倦，车上人不是很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又重新座下，习惯性的再次扫视着车厢里的每个人，一天之中人来人往，上车下车已不知换了多少面孔，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小女生和一位老者，目光最后被老者吸引，只见那老者稀疏少的可怜的头发已是全部花白，牙齿也只有两颗在坚守阵地，脸颊和眼眶凹陷，无神而苍茫的双眼透视着无奈，一身宽大的八十年代中山装穿在身上更显得老人身体的瘦削和虚弱，林歌发现，老人的目光总是时不时扫过桌上两个女生摆着的各种美食，只有目光落在那些吃食上老人苍茫而又无神的眼睛才会现出一丝生机；

“爷爷，您是不是饿了。”

凑近老人轻声问了一句。

“啊。”

“爷爷，您是不是饿了。”

看来老人的耳朵也不灵光了，林歌又加大了音量。

“嗯，啊，不不，我不饿。”

老人的声音不小，先是答应一声，但随即又立马改口，无力的摆动着双手，林歌敢断定，老人一定是饿了，可能是心存的那一丝自尊才让老人又连忙改口。

“爷爷，这个给您。”

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将行李拉了下来，从里面掏出儿臂粗的两根火腿肠和两袋面包，又拿出一瓶矿泉水一起送到老人面前。

“啊，不不不---”

老人嗫嚅着双手往回推。

“爷爷，您拿着吧，我这还有很多，不够我会再买的，您快吃吧，这么大岁数可别饿坏了。”

将火腿肠扒了皮，又打开面包硬塞到老人手里，然后又打开矿泉水放到桌子上，老人是真饿了，推拒了一番，抗拒不住火腿肠散发出的诱人香味，犹豫了一下，猛的一大口，儿臂粗的火腿肠一口下去咬去了半根。

“爷爷，您慢点吃，来喝口水。”

将矿泉水送到老人面前，又起身拿着一桶大碗面向热水区走去，片刻功夫，回转过来，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两根肠、两袋面包竟然全部被老人消失怠尽，大是鄂然，但马上又恢复常态，将大碗面又送到老人面前：

“爷爷，这还有面，您慢慢吃。”

这回老人没在推辞，双手接过大碗面又是埋头大口大口的吞咽，看着老人狼吞虎咽，一股莫名的感情慢慢升腾，回旋，非常不是滋味，老人真的是饿坏了，转眼间又是一碗面下去了，一瓶水也喝了下去，其食量简直太吓人了，从而可见老人饿成了什么样；

“爷爷，您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

老人一连打了两个嗝，眼中有了一丝光彩，脸上好像也红润了一些。

“爷爷，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哎”老人长叹一声：“七十八了。”

“哟，您眼瞅八十了，怎么一个人出门啊，这是要去哪啊？”

“去看我孙子。”

“你孙子，他在哪啊，你儿子呢，怎么不让他来陪你啊”

“儿子”

老人突然泪水涌了出来。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林歌有些发慌，意识到肯定是触到了老人痛处。

“儿子没了，儿媳和人跑了，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孙子了。”

“那您孙子在哪啊，您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他在当兵，我这就是才从他那回来。”

“您孙子也是当兵的。”

“是啊，他和你一样，当兵的都是好人呐。”

“爷爷，您别这么说，现在社会好人还是多得很，您孙子现在是当第几年兵了。”

“第二年，年底就能回来了。”

“年底就复员了您还去看他干嘛啊，您这么大岁数来回行动多不方便啊。”

“哎，我这老骨头也不想动，可是不动不行啊，我那孙子说要年底改什么士官，得花钱给上面送礼，我现在连米粥都喝不上溜了，哪还有钱给人送礼啊，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跑一趟，求求部队长官，行行好，让我孙子留在部队吧。”

“什么”

林歌大吃一惊，说不出来的感觉袭遍全身。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同座的两个小女生，这时，其中的长发女生插上话：

“那您孙子留在部队了吗？”

“哎，人家部队不是靠送礼选士官的，是要靠实干才行的，可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哎！”

老人又长叹一声，“吧嗒吧嗒”眼泪流了下来。

“那你孙子怎么向你要钱呢？” 另一短发女生好奇的问。

“是啊，爷爷，他们部队不允许送礼，那你孙子怎么还要钱呢，他怎么能忍心让您这么大岁数的人长途跋涉呢？”

长发女生也睁着迷惑的眼睛看着老人。

看着两个涉世不深的女生一再发问，而老人正处于伤心之中，不忍再往老人伤口撒盐，林歌接过话茬：“你们别再问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等你们经历的多了就明白了。”

“哎”沉默的老人一声长叹竟然打开了话匣子：“你说得对，看年龄你和我孙子旗鼓相当，我孙子要是有你一半这么懂事、孝顺就好了。”

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为了走这一趟，我东挪西借总算凑了五百块钱，除去买车票的钱，还剩二百元钱全让我那不孝孙子要了去，哎，来回我都是勒紧肚皮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现在我还愁呢，借这五百元回去可怎么还呢。”

“岂有此理”

一丝怒火陡然升起，这时老人的孙子就是没在面前，如若在，肯定会上去胖揍他一顿。

“爷爷，那您在部队没吃饭吗？”长发女生问。

“吃了，部队好啊，部队长官可热情了，我去后他们又端茶又倒水，特意给我做了好几个菜，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是头一次享受这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