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不应该和他们那么多废话！”兰陵王从未如此生气过，到头来还是被那黑洞得逞，它果然是有意志的，甚至有生命！

王一漆黑的头颅空洞洞的看着兰陵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感觉和未知的恐惧。

兰陵王一言不发地看着头颅，幽绿之光从他身上发出，再次变回暗隐猎兽者，他进入了隐身状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城门口那扭曲的人影，鲜血不断向前流去，汇集在他脚下，被缓缓吸收。

但是那头颅睁着漆黑的眼眶，诡异无比，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人一样。

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漆黑人影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大洞。

利刃插入漆黑之人的胸膛，黑色恶臭的液体不断涌出，低落而下，将脚下鲜红的血泊污染，黑红相间，带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兰陵王现出了身形，冷冷的看着头颅，黑洞的眼眶也愣愣的看着他，漆黑之人没有如何兰陵王想象的那样死去，他对胸膛的破坏似乎没有感觉，不知何为痛，不知何为死。

兰陵王并没有离去，他要在这里将它解决，此等大患，绝不能让其放任，这东西给了他越来越强烈的威胁之感，必须在其成长之前，将它消灭，但是眼前之人依旧好好的站着，胸前被开了个大洞也毫不在意，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观察。

“新的……肉体……”这时，头颅扭动着脖子，缓缓张开，嘴中发出如玻璃碎片摩擦一般的难听刺耳声音，而且似乎还欣喜地……笑了？

兰陵王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抽出利刃往头颅的颈脖上一切。

噗嗤——

又是一声肉体被撕裂的声音。

头颅“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一圈后，附着在上面的黑气缓缓休息，显现出干瘪的腐朽头颅。

不过身体却不曾消散，直直的站着，犹如一个雕塑，身后的黑洞依旧在缩入它的体内，脚下的血液也依旧被它吸收着。

漆黑身体颈部的切口平滑，但看不到血肉骨骼这些组织，只有一片漆黑，这样的无头尸体无不散发着诡异氛围，令人胆寒。

“……”面对这样的场景，兰陵王紧皱着眉头，不由留下一滴冷汗。

一言不发，他挥舞手臂上的利刃，意外轻松划过尸体，将其切成了碎块。

漆黑的肉块“咕噜咕噜”地四散滚落到地上，沾染着血液，可是这一切还是没有停下来。

肉块没入血液，黑洞在收缩，血液依旧在流向这边。

眼前的存在是杀不死的，以现在的手段，兰陵王无法杀死它。

“选择你……”一道扭曲的声音凭空响起。

！！！

在这一瞬间，兰陵王迅速闪开，不断远离城门。

噗噗噗！

在兰陵王起跳的刹那，只见流动的血泊之中，突然惊起一道道的黑色线条，交织着，飞舞着，不断向兰陵王击去。

兰陵王灵活侧身躲过，向后退去，危及生命的感觉不断在提醒他，此物危险！必须逃离！已经管不了多少了，管不了别人，管不了云中落地，甚至连自己也管不了了！

黑色线条对他紧追不舍，黄沙遍布的荒地很快便被砸出一道道细小的坑洞，线条每次都与兰陵王显知又显得擦肩而过，犹如游龙敏捷迅速，带着强烈的攻击性，追向兰陵王。

兰陵王在远离金庭城，黑色线条穷追不舍，疯狂之势更甚，不断拉长，追击着他。

这是？！

突然一根黑色线条擦过他的脸颊，兰陵王顿时浑身乏力，跌在了地上。

更多的黑色线条也趁此将他缠住束缚，开始拉回金庭城。

被拉回金庭城的兰陵王看到，近五百人的马贼鲜血全部被吸收完，一个近三米宽的黑洞不断扭曲转动着，深邃的漆黑却带着某种憎恶的情绪，不是对于兰陵王，而是对于其他人。

黑色线条紧拽着他的身体，将他丢入了黑洞之中。

像沉入海底一般，兰陵王有一股窒息的感觉，自身漂浮着，想拼命的往上游，想重见天日，请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却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依靠不了。

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场景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又被调换，仿佛是有什么人在查看他的记忆，这让他感到恐惧，自己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面前。

“玄策，你要记住，所谓武艺，不过是遇害者数字的积累而已，从来没有什么崇高的意义，或者说它的本质是杀人术，意义这些，那只是人根据自身想法而对它的定义罢了。”自己正像一位眨着好奇眼睛的红发少年讲述着，那时的自己第一次担任了师父这个角色。

“一个人，不需要同类。”冷漠的自己眺望长城，仇恨在心中燃烧着，也在不经意间思念着那已在长城的红发少年，同时提醒自己要冷酷无情。

“自己夺回了都护府，之后会干什么，会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总感觉在复仇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呢，最终只有虚空包围着自己？”他也曾迷茫过自己向长城复仇到底是对还是错？

“王，该做什么呢？教导民众服从于自己，就像驯服一样吗？”曾经的自己穿着华贵的服装，问出这样天真的问题。

“复仇，复仇，向长城复仇，他们夺走了自己的家！”大火在燃烧，又重建为都护府，可惜那已不是自己的家了，愤怒与仇怨充满了自己的心灵。

“没错，你唯一的使命是复仇，我也是要复仇，你的目标是长城，我的目标之一也是长城，所以我们是一致的，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要忘了，这是你存在的意义……”恶魔般的声音在兰陵王的耳旁低语着。

“是啊，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复仇，复仇……”越陷越深，兰陵王感到无力。

“复仇……得到更多的力量复仇……不则手段的复仇……”黑暗越陷越深，兰陵王已经没有了知觉。

“终究……堕入了深渊。”兰陵王挣扎着，意识渐渐模糊，黑暗淹没了他，也淹没了他无意识间说出的这一句话。

黑洞重归于平静，波澜不惊。

“嘎……嘎……嘎……”秃鹫一直在高空盘旋，等待着时机下来美餐一顿，尖锐的鸣叫在不断回荡，仿佛是对兰陵王的嘲笑，又仿佛是对他的送葬曲。

“嘎！”

几根线条突然穿刺秃鹫们的躯体，它们的声音戛然而止，黑色混合着它们的鲜血，将它们化为了狰狞的秃鹫魔种。

黑洞忽然产生了波动，不断缩小，然后形成一个人形的外壳。

不一会儿，黑暗开始褪去，露出了里面的人，一头苍白的长发，漆黑的面具包裹着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如鲜血般深红的衣服华美，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贵族，秃鹫魔种顺从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新生的兰陵王看了看四周，大手一挥。

嗤——

似乎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只见他面前的近五百名马贼的尸体突然开膛破肚，钻出一只只魔种，他们嘶吼着庆祝的新生。

“嗷！”

“吼！”

咆哮的魔种看到了兰陵王低下了头颅，显示着臣服的意味。

“痛苦，很快会结束。”兰陵王面具下冰冷的眼睛遥望着长城的方向，毫无感情地说道。

“不需要神灵的造物存在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