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体状态的小混沌每日只需要围着栗央打转转，就已经乐此不疲了。

但变成小孩模样的小混沌，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贪玩的天性。

——精力旺盛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栗央起初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因为每当被小混沌用那双紫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再听那软软的声音提出央求。

栗央心里莫名就软成一团，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答应了。

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

只是，如此五日后。

栗央终究还是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我想吃糖葫芦，央央。”

此刻，小混沌轻轻拉动他的衣角，自下而上可怜兮兮看他。

语气也小心翼翼的。

好像没有糖吃的可怜小孩。

但！分明昨日吃了九百只，前日吃了一千只……

混沌的胃口怎么会像个黑洞，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山下小镇里卖糖葫芦和卖其他小吃小玩意儿的可要把他当成怪人了。

即便是一天换一张脸，也不是不费劲的。

栗央按一按太阳穴，奇怪，他怎么会有点头痛。

“会长蛀牙，虫牙，你知道吗？”

栗央决定像曾经灵魂碎片对自己做的那样，如法炮制，吓小孩。

小混沌闻言，先是懵懵地眨了眨眼，而后毫不在意一笑。

“虫？央央，就算是魔龙神龙来了，我也能把它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栗央：“……”

好的，两个频道就是无法沟通。

尤其当小混沌朝他笑出八颗牙齿标准笑容时，栗央更是有点哽咽。

那牙齿白白的，如雪，看起来再健康不过了。

“不吃也可以。”

看见栗央苦恼的样子，小混沌很有眼力见儿，立马装出懂事样子。

“你亲亲我。”

栗央：“……”

他立马牵起小混沌，将两人都变成普通人模样。

“走，去买，今天买两千串怎么样？一定要把整个小镇的糖葫芦都买光。”

小混沌忍不住跺了跺脚，但又很快跟上，生怕吃不到。

每次都这样。

央央看似什么都答应，实际上一说到亲亲，就瞬间装作听不懂。

他现在简直是掰着指头过日子。

因为变成这副模样后，魂体也被禁止亲近央央了。

因为央央所谓的“负罪感”。

小混沌不明白。

世上为什么会有“负罪感”这种东西？

“负罪感”，又是什么？能吃吗？

今日的糖葫芦，小混沌吃得不是很高兴。

他一脸闷闷，一串接着一串往嘴里塞。

栗央看着嘎吱嘎吱狂吃的小孩。

分明是猛吃，但因为小孩这模样太过漂亮乖巧，竟奇异地透出一种有条不紊的优雅。

只是进食速度着实感人。

那月光流泻般的银发都落到地上了，却丝毫不会沾染尘埃。

“央央。”

两千串消失得飞快。

那可是两千串！！！

栗央很想假装没有听见。

但下一秒，衣角又被拉了拉。

“央央，抱抱。”

栗央低头看向声源。

小孩充分发挥软乎乎的优势，朝他伸着双手。

那双紫宝石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注视他。

栗央：“……”

抱……抱！

栗央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时候。

在将一整个镇的糖葫芦都掏空后，栗央便打算带小混沌离开这一带。

继续往前。

然而，在他们出发之际。

小镇的上空突现异象。

原本明亮湛蓝的天色，瞬间变得漆黑沉暗。

晴日变为雷雨交加。

滂沱大雨让整个小镇迅速积水，几乎不多时便要被尽数淹没。

同时，道道紫蛇般的雷电打下来，声势巨大骇人。

栗央皱眉。

在山上眺望这异象。

小混沌只瞧了一眼，便了然道：“说魔龙，魔龙到。”

“魔龙？”

栗央虽强，但对修真界一些东西还是不太清楚。

小混沌却对世间万物都了如指掌。

“大抵是刚修炼成，得意忘形了，想要屠生来助助兴。”

栗央抿起唇。

小混沌事不关己，继续说：“看这威力，还可以，应当由万条人命献祭而成。”

“万人？”

栗央蹙眉。

小混沌点点头。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央央不太愉快。

稍加思索，聪明的小混沌立马一改漫不经心态度。

他握紧拳头，“义愤填膺”道：

“央央，我最看不惯这种恶龙了！我这就去为民除害，你等我一下下。”

栗央怔了怔。

“你？”

小混沌这就不开心了。

嘴一扁，脸一垮，“央央你竟然不相信我。”

说着，他招来一片黑云，跳上去。

黑云飞速，肉眼难以捕捉。

眨眼间，便将小混沌带到了小镇上空。

他都无需仔细找寻，一眼便发现了云间翻腾作乱的魔龙。

对方浑身都散发着血腥气。

那是用人命叠出来的修为。

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小混沌捏着鼻子，动了动手指，面不改色便扼住了那魔龙。

与此同时，雷雨一秒停止。

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褪去，天色迅速恢复为晴朗蔚蓝。

只是小镇积水仍深厚，底下像新涌出了一条大河。

小混沌盘腿坐在云上，眼都不眨。

直接伸出手掌，手心朝下。

其中像是有个黑洞，将那些水尽数吸了进去。

于是人们震撼地看见，一朵蓬松的云上也不知坐落着哪位神仙。

竟能将这满城的积水，倒吸上天空。

无数水汇聚成一股粗大水柱，连接天地。

蔚为壮观。

他们浑身湿漉漉，一个个劫后余生，此刻却都忘了庆幸，更未抱在一起痛哭。

人们齐刷刷仰望天空。

接着诚惶诚恐又感激涕零跪下。

伏倒在地一片。

他们齐声感谢神仙。

被无数人感激的小混沌却完全不在意他们。

他捏着被自己缩小成小蚯蚓一般的魔龙，操控着云将自己送回栗央身边。

又蹦蹦跶跶跳下来。

略带灰色的紫眸闪闪发光。

满脸骄傲与期待，仰头朝栗央邀功道：

“央央，看我看我！给你抓了只虫子回来，厉不厉害？”

被小混沌捏住命脉，强行缩小数万倍的魔龙：“……”

此刻被混沌抓住，它连扭动都不敢。

血脉压制，在天地间是这样子的。

万物生于混沌，混沌又可克制万物。

而栗央非常懂给小孩情绪价值，当即猛点点头，不吝夸赞：

“奚奚，你真厉害，你最厉害了。”

小混沌呆住，脸红起来。

而后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