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洮忙道：“没事儿，我能行的。”

他开车向来不追求速度，只追求稳妥。山路崎岖，难开是难开了点，但注意些也就开过去了。

然而陆柠却没管他的想法，只严肃道：“不行，接下来的路比之前的还烂一倍或是几倍，也更窄更崎岖，太危险，你开我不放心。”

程锦：……

文洮：……

更窄更崎岖？

文洮心下微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真不敢自己开。他虽经常开车，但驾龄也不过两年，比不得陆柠这种驾龄十多年的老司机。

想到这里，他果断拉手刹开门下车：“那就麻烦柠姑姑了，开慢些，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放心吧，一定把小锦安全送到。”陆柠挑眉笑道，“你快去吧，待会儿有车来就麻烦了。”

文洮点点头，快步去了前车的副驾。

换成陆柠来开车后，程锦的眩晕症竟然好了不少。缓过神来，在还算平稳的路段，她也有力气开始跟陆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柠姑姑，我们要去的小学就是在这座山里？”程锦眉头紧皱，真的有老师愿意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山里任教？

陆柠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柔和，轻声道：“是啊，在深山里。那些留在这儿的老师们，都很了不起。”

程锦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点头，观察起路况来。

深山里，山路十八弯的深山，一个小时不见一辆车的深山。

这里除了他们这三辆车，她就没有看到过其他私家车，就连公共汽车和摩托车都没有，甚至连路人都没有看到过。倒是偶尔看到半山腰，有些牛羊和牧羊人。

她心情沉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在想有没有可能，会有住在山里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山、没进过县城，亦或是连小镇集市都没去过？

之前陆染说过山里许多小孩没念完小学就辍学，那么他们辍学后会不会出去打工呢。还是说只能像坐在半山腰抽旱烟的牧羊人一样，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

她望着远处一座座高山，心底甚至有一种出去打工也比禁锢在这深山里强。

当然，最好的出路还是读书。读书是一条公平且平等的路，更是一条能最快改变人生、乃至社会阶层的路。

即便一代人的努力无法办到，但第二代、第三代人呢？只要努力下去，总有一代人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和阶层。

而像江言这类来山里支教的老师，就是这些孩子的明灯。他们尽自己所能去影响大部分孩子的一生，也去影响家长的观念。

还没到学校，程锦就已不由的在心里给来支教的老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驾驾驾～吁～”

一阵马蹄声传来，程锦随着声音望向前方，只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不是那种古代马车，而是简易没有车棚的那种马车。程锦小时候去乡下玩儿的时候坐过，两块钱就能从乡下去镇上。

疑惑间，只见前车停稳后，江言从车上下来，过去跟马车上的人寒暄。

程锦以为是在沟通错车的问题，没想到看到他下车，马车上原本麻木的五个人纷纷下车，激动的跟江言交流起来。

程锦忍不住偏头问道：“江姑父认识他们？”

听到这个称呼，陆柠嘴角微抽，但还是勾唇道：“他们是村里人，江言在村里待的久，跟他们比较熟。”

“他们这是来接咱们来的？”

陆柠轻轻摇头：“快过年了，应该是趁大雪来临前出去采购物资的。”

其实彝族年早就过了，虽然也会过春节，但也不必因为春节再大力采购物资。主要还是因为大雪封山的问题，每年这一封，可能就是好几个月。

程锦心中微怔：“大雪会封山？”

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还没亲眼见过。

“对，会封山。”陆柠点头，轻踩油门儿跟着江言的车走，“看这个天气，咱们或许待不了两周就得回锦城。不过没关系，能待几天是几天。”

深山里的雪大都会漫过膝盖，一下就停不下来。所以只要下大雪，基本都会封山。少则一两周，多则两三月，山里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途径马车边时，陆柠还专门打开车窗跟外面的几人颔首示意。

透过小小的后视镜，程锦都还能看到戴着帽子的五人，久久望着他们的车微笑。他们手里抬着马车车架往山边靠，尽量将外面的路留宽些，好让他们的车容易过。

这条狭窄的山路承载的是全村的希望，一面靠山体，一面靠山崖。

好在靠山崖这边的路有一排木桩子做成的护栏，否则程锦连看都不敢往外看，生怕她会变成天边的小鸟扑棱掉下去。

这儿之后的路一路畅通，并没有再遇上其他人或是牛、马。

终于不知道啊过了多久，陆柠才松了口气道：“到了。”

程锦早就注意到了十米开外一处算是平坦又宽敞的地儿，没想到真就是目的地。

“那是停车场？”

“对，停车场，车只能开到这儿了。”陆柠边说边将车开过去。

虽然她的驾龄长，驾车技术熟练，但她还是担心会有打滑或是其他意外出现。每次来这儿，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平安达到、返回，更不用说这次带了几个小孩儿。

程锦也看出她有些紧张，车停稳后，笑眯眯递了块巧克力过去：“辛苦柠姑姑了，吃块巧克力补充能量先。”

陆柠接过巧克力，直接撕开包装塞嘴里含糊不清道：“走吧，先下车透口气。”

程锦点头，跟着她的脚步下车。而前面江言他们也陆续下车，只是看起来状态都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我怎么没看到这儿有什么村子和学校。”程锦四处张望，除了远处有一户人家外，并没有什么村落。

停车的地方算是大半山腰，地势倒是平坦，似天然的停车场，又仿佛又人专门清理过一般。

她往外走几步，发现路边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竟刻的有字：“悬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