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飞来两窝燕子筑巢，不过，它们位置选的可不好，怎么能选在蜀锦坊的大门头上呢。

万一客户来的时候，碰巧“吧唧”一下，掉些异物下来，那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远远望去，一身着白色羊羔毛短外套、脚踩黑色马丁靴的小姑娘正站在凳子上，仰头往门头上小心翼翼掏着什么。

“小锦学妹！”

一声嘶吼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演生离死别呢。

程锦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还好反应迅速，抓稳了门框。

周棋跑过来语重心长道：“小锦学妹，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你看你差点摔下来不是。”

程锦幽幽道：“我这是在帮燕子挪窝，你猜我为什么会差点摔下来。”

“站的高摔得远？”周棋仰头看了看不解道，“窝呢？”

他搓了搓手，脸上有些许兴奋：“我还没见过燕子窝呢，要不要我来帮忙？”

程锦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指着地上无语道：“呐，它的窝在你脚下。”

“哎呀呀～”周棋连忙跳到一旁，“你咋不早说呢。”

“真是造孽啊！”周棋捂着脸，无颜面对无辜的燕子。

“没有一个燕子窝被毁坏是无辜的。”程锦故作惆怅道，“行了，坏了就坏了，燕子筑巢可快了，下次再来我还得给它们挪窝。”

“行吧，对了。”周棋忽然想起正事儿来，“我今天是陪王叔王姨过来拿旗袍的，他们这会儿大概已经到停车场了。”

他来早了两分钟，要不是看到程锦站的挺高、挺危险的样子，他得先等到人再过来的。

“这么早？我还以为还得再过一会儿才来呢。”

程锦急忙回院儿里拿簸箕和扫帚出来，将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再回屋收拾收拾。

出来时，人已经被周棋给接到接待室去了，阿支给上了茶水。

“王老板、王夫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程锦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只是笑容格外真诚。

“好久不见呀，别那么见外，跟小棋一样喊王叔王姨就成。”王夫人笑眯眯道。

对喜欢的人，她向来没那么见外。

“好嘞王叔王姨，那你们喊我小锦就成。你们先坐坐，我去把旗袍拿出来。”

称呼不过是个代号，既然客户不介意，她更没有什么负担了。

做生意的，虽然商品的质量很重要，但跟客户打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三件旗袍，一件茱萸纹蜀锦旗袍，外加两间墨色旗袍。各有特色，各有千秋。

王夫人摸着旗袍爱不释手：“我太满意了，真是多谢你了小锦。”

过两个月她要去参加慈善晚会，穿这身蜀锦旗袍正好合适。

“王姨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程锦笑眯眯道，“如果有哪儿不合适的，尽管拿过来找我改就成。还有配套的手包都在礼盒里，王姨注意查收。”

旗袍得量身定做，王夫人的尺寸，她倒是在现场亲手量过。但另外两件就没有了，都是直接报的尺寸过来，她担心有不合适的地方。

“成，回去给我妈和婆婆试试，不合适我再来改。”王夫人道，“对了，听小棋他爸说锦文酒店是你们家的？”

“是的王姨，是我爸和其他人合伙开的。”虽然不知道王夫人这么问是为什么，但程锦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王老板接话道：“怪不得，连酒店里的员工都用上蜀锦了，大堂更是挂着两幅蜀锦画，都是出自你们程氏蜀锦坊吧？”

程锦笑：“王叔好眼力，实不相瞒，那还是我死皮赖脸让我爸定的呢。这不，支持一下蜀锦坊的生意，顺便给他们酒店提升提升品位嘛。”

她的小心脏砰砰直跳，该不会又有生意要来吧，这该死的商业敏感度啊。

果不其然，王老板面露欣喜道：“那两幅蜀锦画我很喜欢，可有现成的，我准备各买两幅，送人自用都很方便。”

关键还有面子，锦城特有的传承，特有的奢侈品蜀锦。

“有，不过没有装裱，要不我现在出去给您装裱？”程锦试探性的问道。

这两种蜀锦画她本来就是要拿出来卖的，早先就让吴婶儿多织了两匹出来裁剪好，现在只用拿上出去装裱好就行。

“行，你坐我的车，一起过去装裱。”王老板一口答应，抱上桌上的旗袍礼盒就要走。

王夫人连忙把人叫住：“你急什么，不得等小锦先把东西找出来？”

王老板却不在意道：“你们先找，我先把东西放车上，在车上等你们。小棋也去，办完事正好一起吃个饭，你爸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真的啊王叔，我爸给我带了啥？”周棋眼神一亮，连忙跟上帮忙拿礼盒。

他爸那个老古板也知道疼儿子了吗，呜呜，他果然是亲儿子没跑。

程锦也不耽搁，去库房拿上画就跟王夫人一起出了门儿。

“阿支，记得给爷爷说我出门儿去了，一会儿回来。”

“知道了锦姐姐。”阿支得体的冲着门外招了招手，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以前在悬崖村都不曾有过的。

……

春日暖阳，锦城街边紫藤花垂下的花串已布满了花骨朵。再有半月，这沿街都会绽放出绚烂的紫色。

锦江边上一颗两人粗的紫藤树下，六个少男少女围坐在野餐垫上，正奋力跟鸡爪鸡翅对抗着。

“哎，周棋，你吃慢点，给我们留点啊。”余扬一手握一个鸡爪，愤愤的看向周棋。

好家伙，啃的快还挑不出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又快又精准的啃完爪子上所有的肉的。

周棋哼唧两声道：“不行，我得发泄我心头之恨！”

程锦嘴角抽抽，忍不住道：“不就是你爸让人给你带了几双袜子嘛，这有什么好气的，总比没有的好，哈哈哈哈哈……”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先前在蜀锦坊，王老板说的周棋他爸让他带来的东西，竟然就是几双袜子。

而且还是周棋穿过的旧袜子，说是担心他在学校没袜子穿，正好王老板要过来，就顺道拿给他。

可把程锦给乐的，笑了好些天，这才用春游来弥补他受伤的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