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月24日。

李国成刚进车间，就被等在门口的车间主任拉着走向办公楼，通过魏秘书的通报，进入杨厂长办公室。

“厂长，他就是李国成，装配能力在我们工厂首屈一指”，赵主任满脸堆笑道。

“你就是易师傅推荐的小李师傅，我有印象，你现在应该是配合技术科维护车床吧”，看着年轻的李国成，杨厂长犹豫了一刻，想起李国成是谁后，温怒转为温和。

“有个精密装配任务，非常重要，技术科和易师傅都推荐你，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我有信心，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李国成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我有个屁的信心，连什么任务都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二位师傅推荐的，硬着头皮也得上”。

“有信心最好，到时看情况，多看，多学，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干”，杨厂长想了想暗忖“虽然年纪小，但是大家都说行，那应该没有问题，大不了当作学习了，反正我们轧钢厂的优势不是精密装配。就是不知道，怎么这次任务会通知我们厂参加”。

“我打个电话，你等会去找李副厂长，他带你去”，杨厂长最后还是决定，让善于交际的李副厂长带队，到时不成，丢人的是李副厂长，杨厂长明显不太重视这次任务。

等杨厂长打完电话，得到许可后，李国成告辞离开，全程杨厂长都是公式化的微笑，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李国成非常理解，一个人的大厂，以及众多相关附属配套单位，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每天处理多少公务，不是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要不就是参加各个车间的“发明创造”。一年前的那次公式化的见面，能记得一个小小的钳工，已经说明李国成足够优秀。

来到李副厂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

“进来”，声音低沉但有力。

推门进入，正准备自我介绍自己，就看到李副厂长起身，转出办公桌，来到李国成的面前，满脸温和的笑容伸出了右手，李国成赶忙双手握紧，感觉道对方手心微汗，应该是肾虚或脾虚。

“小李，李国成，一个被严重低估的钳工师傅，吴连奎多次向我表达过对你的钦佩”。

不论为人如何，就这待人接物的能力，对比杨厂长，超出太多，既拉近了双方关系，又点出了和吴连奎的关系不一般。

什么地方都是人情社会，能力不止技术能力、组织能力、计划能力等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追随力，没有追随力何谈领导力。追随力的获得本质上是跟着你的人能不能升官发财，能不能有个远大的未来，依赖职权获得的领导力是空中楼阁，沙中城堡，看来后面李副厂长的成功也是必然。

“您客气了，您这么大的一个领导能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是我的荣幸”，装客气谁不会。

“情况，杨厂长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没事，有机会就展示自己，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一切听您吩咐”。

李副厂长非常满意李国成的上道。

一个白天都拉着窗户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6个非常自信的男子，除了一个头发花白，其他人看起来都不到50岁，应该互相都认识，互相交谈的非常热烈，放松的心情表明他们经常参加类似的工作。

李副厂长驾轻就熟地把李国成带到这个会议室门口，说自己去找老朋友就离开了。李国成推门进入惊到了那六个人，自己赶忙点头打招呼，除了那个老人回应地点头笑笑，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表示便恢复聊天。

李国成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离他们不远不近。

“杜老，您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吗？”

“我也奇怪，我们厂长也是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也是一头雾水”，唯一的老人道。

“看来是个大活儿，会议室窗帘都不让打开，我刚来，想打开透透气，被制止了”，说着看看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好似听不到，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年轻人起身打开了会议室大门，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30多岁的军人，上衣是四个口袋的军装，一看就是军官，所有人立刻禁声起立。

中年人走到上首，双手下按。

“请随行人员离开会议室”，中年热说完看着李国成，其他人也都互相看看，然后目光都集中到李国成身上。

“我是红星轧钢厂的代表，叫李国成”，疑惑中的李国成赶忙说明情况。

中年人皱紧眉头低头看手里的花名册，在最后找到了李国成，疑惑地确认几次，低声说道：“乱弹琴”，李国成表情平静，自己的年龄太小，依据今天的场合，知道自己被看轻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好了，来了就请坐到前面来”，李国成依言坐到前排最右边，左手是哪个杜老。

“我是机电部技术二处的王培逸，大家都认识，下面先宣读保密条例”。

“一、遵守纪律，任务没有完成时不得离开；

二、见到、听到的一切离开这里不得泄密；

三、如需要离开京城，需到二处保卫科报备；

。。。。。。”。

总共宣读了16条保密条例，大家越听表情越严肃，都是从特殊时期走来的人，对这些非常习惯，没有人提出质疑，都在默默听着。

“以后大家衣食住行都可以找小马”，说完指了指门口的年轻人，年轻人对着大家笑笑。

“下面我说一下本次任务”。

“你们都是各个重点工厂的8级钳工”，突然停下看了看李国成，表情纠结，看了看李国成道：

“李国成同志，你的推荐理由是装配能力突出，并得到工厂8级工的认可，是否属实，这次任务特殊，必须要有真才实学”，王培逸严肃地看着李国成。

李国成发自内心不想参与，明显杨厂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略了本次任务的严重性，但是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影响恶劣，杨厂长和李副厂长都会受到责备，自己一个小兵，不想殃及池鱼，所以就打定了主意。

“领导同志，我保证自己的装配能力不比我们轧钢厂8级钳工的能力差，为了这次任务，我坚信工厂领导都是深思熟虑后才选择的我”。

“好，我们拭目以待，如果到时掉链子，任务结束后我会亲自追究你们厂所有相关人员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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