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齐玉的质问，大长公主面露难色，心想这些事关乎自己的声誉，皇家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人自己如何开口。

她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齐玉，希望她能够相信自己，和自己回公主府，让自己慢慢解释。

齐玉看着大公主的眼神，想到了这些年自己的处境，认贼作母，一心为了她好，甚至偷钱给她治病。

如果不是流落出府，自己现在该是多么幸福，哪怕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可刚刚经历抛弃的齐玉根本没办法共情她。

场面一时僵住，大公主咬了咬牙，竟是带着哭声开了口。

“这些话不该在这里说。”

“可是…可是…你受了太多苦，那些我犯的错，应该是我受到的惩罚，通通报应到了你的身上。”

“娘对不起你…”

一旁的仆人见状，递上了帕子，“公主保重身子，别哭坏了眼睛。”

大公主泣不成声，声音也断断续续。

“你是我的孩子，你看看的眼睛，多像我！”

“那时候我刚刚生产完，一丝力气都没有，这才让人有机可乘，不小心将你换了出去…”

齐玉见大公主含糊其辞，除了哭就是给自己道歉，绕着圈子避开事情的真相，心逐渐冷了下来，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顶替了我的人是谁？”

她掐着手心，让自己忍住颤抖，心底无助的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大公主面对齐玉的问题，还是哽咽，她不能说，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一个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另一个从小承欢膝下，自己将所有的愧疚和喜爱都给了她。

要想两个孩子都在自己的身边，这个时候就不能制造矛盾。

她只好掩着面，继续哭，企图用眼泪来打动齐玉。

齐玉见大公主有意回避，心里的难过更添了几分，难过的极致就是愤怒，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您如此金娇玉贵，怎么有人敢随便偷换您的孩子？”

讽刺的语气带着指责，砸向了大公主。

“其实…是你抛弃了我，是不是？”

齐玉甚至已经不想再看到长公主的眼泪和那些明明可以解释却得不到回答的沉默。

“就是你抛弃的我，是你…”

听到亲生女儿质疑，大长公主羞愧不已，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自己却一步步用逃避把她逼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齐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的愧疚被无限放大。

“都退下吧。”

一旁的大嬷嬷点了点头，带着左右一起出了门，冯倾也跟着退了下去，只留大长公主和齐玉两人。

“呼~希望齐玉不要太难过才好。”

冯倾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内心担心不已。

屋里剩下两人后，齐玉反而开始沉默，她低着头，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只听得见微弱的呼吸声。

大长公主收起了眼泪，声音平缓的开了口。

“你别激动，那个人…是娇娇。”

齐玉的心里被重重一击，果然是她。

“关于你被换走的事，太多人知道，对大家都不好，希望你理解。”

“接下来的事，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偷换了你的人是大长公主的驸马，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齐玉的心里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不曾想过这一个，因为太过震惊，她一时竟忘记了难过。

“那时我很年轻，也很骄傲，我是大公主，自然觉得全天下的男子理应都喜欢我，要选就要选个最厉害的。”

“驸马其实不喜欢我，总是矜持且有距离，可是我却不曾察觉，把他的礼貌和尊重当成爱慕和羞涩。”

“比起那些整日里围着我转，挖空心思讨好我的人，我更加觉得他与众不同。”

“我开始缠着他，日日循着借口去看他，女儿家的那些心思总是很好猜，父王与母后也觉得他是良配，不久就替我指了婚。”

说到这里，大长公主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

“接旨后的我一心扑在了备婚的各种事情上，甚至都未曾去见他一面，问问他愿不愿意。”

“过去是礼貌和疏离，从父皇赐婚后就变成了不喜，皇命不可违，他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抗旨拒婚。”

大公主说这些话时，时不时会叹口气，似是回忆是似是斟酌，齐玉慢慢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安静的听着大公主的故事。

“尽管不喜欢我，可是相敬如宾总是做得到的，毕竟我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他总归要敬我几分的。”

“婚后他凭借驸马的身份平步青云总是忙于政务，几年都膝下无子，直到有次意外才有了你。”

“我本以为有了你以后生活会好一些，他也能常来看看我，谁知他眼中的厌恶竟然越来越明显，直到…”

大公主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齐玉，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齐玉知道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被掀开，也顺从的坐了过去。

大公主顺势牵起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直到你出生那天，他终于撕破了脸皮，那时候我刚刚生产完，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站在窗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你，就让嬷嬷抱出去扔了。”

“你还那么小，哭的声音像小猫叫似的，我努力起身跪着求他，求他放过你。”

“他不为所动，我命令周围的仆人把你抱回来，可他！”

许是回忆太伤人，大公主握着齐玉的手不住的颤抖，齐玉努力回握给她力量。

“可他，他竟提前把我周围的人都换了！”

“我原以为是我即将临盆，他第一次做父亲十分重视，加派了人手，谁知竟是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的帮凶！”

“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此刻知道真相的齐玉，终于忍不住和大公主抱头痛哭起来。

小片刻后，大长公主情绪稳定下来，开始安慰齐玉。

“你和娘回公主府可好？这些年娘亏欠你许多，日后一一都给你补回来！”

“漂亮的裙子，稀有的首饰，传世的珠宝，这天下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拿来！”

“娘一定弥补和你这些年错过的时间。”

“好不好？”

齐玉看着大公主真挚的眼神，心里的感动逐渐放大，那份空缺的位置也逐渐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