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如何知道，高公子就不是妹妹的幸福了？”

纪言柔问这话时是笑着的，比之以往讨好的笑容这笑显然真切了许多。

“你同高公子真有情？”

“高公子救过我的命，还多次在众人面前为我解围，说句羞人的话，妹妹早已芳心暗许了。”

纪言柔说到高致轩的时候，嘴角总是带了些笑意的，那双目含春的模样让纪言蹊对她接下来的话也是信了个全。

“高公子学识了得，人品贵重，又出自书香世家，于妹妹而言，能嫁与他简直是天大的福分。而且……他为了维护我的清誉答应娶我的那刻，我就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

是了，这般就能解释纪言柔为何会出现在高家的原因了，谁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那般上心呢？

“也罢。”

纪言蹊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既然纪言柔是真心喜欢高致轩的，那么她便也没有什么担忧了。

纪言柔闻言一笑，半开玩笑似的开口，“想必五姐姐已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得鬼了吧？”

“自然是海姨娘，纪言倾可没这般好的定力。”

纪言蹊一听到沉碧同自己说经过时就猜到了，不过她还尚且有一点不明。“可那人参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我之前在母亲的院子外听见的是高公子病重，我屋里向来没有什么好东西，那支人参还是上次五姐姐你赠予我的呢，所以便寻思着拿去给高公子补身子用，结果哪晓得却派上了别番用场。”

“倒是无心插柳。”

姐妹俩又天南地北的聊了几句，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纪言蹊便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又回了落雪阁。

纪言柔在背后瞧着纪言蹊转过拐角，眸色陡然沉了下来。

何其讽刺，高致轩娶她的原因哪里是为了她的清誉，分明就是怕自己这五姐姐真的被送上山去做姑子。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很喜欢高致轩啊，喜欢到即便她知道……

高致轩的一颗心里全是纪言蹊，从未喜欢过她，而她还是愿意以这样一种近乎卑劣的手段和他绑在一起，甘之如饴。

纪言蹊一头迷雾地回到了落雪阁，白雪消大抵是怕她又追问什么，干脆连晚饭都不出来吃了。

如此一来纪言蹊更没胃口了，早早的就梳洗完遣散了丫鬟躺下，可无数个未解之谜像是弹珠一般不断在她脑袋里打转，闹得她半点睡意也没有。

窗户外传来的异动声叫纪言蹊瞬间警醒起来，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虚掩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窗户。

这个时辰了，是谁！

深夜的京都城里，仅剩下孤独的几处灯火，在月色的陪伴之下，倒也有几分别样的朦胧之美。

纪言蹊看见窗户的一角被慢慢推开，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如猫儿般灵敏地跃入了房中，背对着她脚尖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看来，还是个练家子呢，纪言蹊如此想着。

屋里的灯火早被纪言蹊熄灭了，窗户被那人一关，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但是纪言蹊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正在向她慢慢靠近，来不及再去思索什么，她迅速抽出床上的枕头朝着那人砸去。

刚想开口大喊，便见那人身影一闪，那枕头便直直砸开了窗户。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满地流光，却也叫纪言蹊瞧见了一张意外熟悉的脸颊。

“云澈哥哥？”

齐云澈窘迫笑了笑，笑容里面带了些被发现的尴尬，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五妹妹。”

纪言蹊起身扯过衣架上的外衣披上，言语之间没了起初的那种戒备。

“云澈哥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说实在的，齐云澈本是掐着时间点儿来的，他还以为这般晚了纪言蹊定是睡了，哪里想到自己竟被逮了个正着。

至于真正的理由，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总不能说多日未曾在学院瞧见你，故而十分担心，几番打听也是无果，本想撺掇苏奕颜前来寻你，结果被苏奕颜反策了。

于是便想趁着深夜无人之时，才悄悄来看你吧？

“还请五妹妹勿恼。”

齐云澈自知无理，拱手深深地向纪言蹊作来了一揖，“只是好几日不曾见五妹妹出现在学院了，想着五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故而前来探望。”

探病？这般晚？

“噗呲——”

听着齐云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纪言蹊十分不仗义的笑出了声。

夜闯闺房这件事情大概是所有女子都会忌讳的，可是若那个人是他的话，她是不在意的。

可是啊，她偏是要问，因为一看见男子那张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因为她的一句反问而慌了神，她便有些窃喜。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心态，但是她乐在其中。

“五妹妹，这是在笑什么？”

齐云澈听见她突如其来的笑，脸上的窘迫更甚。

她冲着他俏皮一笑，脆生生地回答：“笑你啊。”

“我……”齐云澈看她这般，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温笑道：“能博得五妹妹一笑，这一趟倒也值了。”

纪言蹊没想到齐云澈会突然反客为主，脸比方才的齐云澈还要红上几分，于是言语之间便带了些恼羞成怒的娇嗔。

“你下次可别再翻窗进来了！叫人瞧见了是要当贼捉起来的！”

“那下次我请择谦兄带路。”

“……”

齐云澈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倒是叫纪言蹊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纪言蹊没答话，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落雪阁的院子里种了一小片翠竹，夜风一吹便会沙沙作响，像是来自远方的歌曲，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

“看见五妹妹还能同我开玩笑，我便放心了。五妹妹明日可要去学院？”

齐云澈的声音很轻，轻得快要同这夜里的风融为一体了。

纪言蹊摇了摇头，却也不便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齐云澈，于是便干脆闭口不言。

齐云澈见状颇为遗憾的“哦”了一声，脸上不无失落的模样，停顿片刻又调节好情绪笑了笑。

“倒也无妨，只是我也要离京一段时日，五妹妹若是时间太长，还是叫择谦兄替你作些笔记的好。”

“你要去哪儿？！”

纪言蹊选择性地忽略掉了齐云澈的后半段话，自己半点也未曾发现话语里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