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相送别离变故忽生

离开北静王府的回程路上。

贾赦看着贾琮四人，微笑问道：“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贾琮率先道：“园子里动过土，花香里带着新鲜泥土的气息。”

“还有焚烧过的味道。”

“水榭亭子是个大型斗栱积木玩具，只消组装搭建，没有地基。”

天一接着道：“就连昨晚那栋带着格子窗的房子，也该是三爷说的大型积木。”

“能直接拆走。”

“有些零碎物件可能来不及撤走，直接烧了，所以三爷能闻到焚烧过的气味。”

戚有禄道：“烧东西的位置就是那片草坪，上面的草皮是新铺上去的。”

郑多福也道：“三爷说的动过土，就是动了那些太湖石假山。”

贾赦看着几人，满意笑笑：“都不错。”

贾琮笑道：“爹，别说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自家这便宜老子才不是那么疏忽的人。

贾赦笑了笑：“北静王心神不宁，他一定还有秘密藏在园子里。”

“还不是你们找出来的这些。”

北静王听见天一唤人的时候，先是脸色微变，后来又松了口气。

并没有瞒过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贾赦。

贾琮不假思索地道：“我们今天只去了西南与东北角。”

“如果说还有隐秘的话，一定在其他方位。”

贾赦笑道：“行了，知道他怎么变出来的戏法就成。”

“等伱九叔腾出手来，自然会收拾他！”

北静王不过是异姓王。

他的危害远没有棒槌徒灿那名正言顺的亲王来的那么大。

至少不能直接谋朝纂位。

徒灿又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

永泰帝花了十来年都做不到的事，北静王想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回东院后，贾赦便让贾琮回去收拾行装。

准备明早启程下江南，去扬州。

贾琮笑道：“爹，我将私房都一道送你库房锁着。”

“免得还两处派人看守，多费些事。”

贾赦噗嗤一声乐了：“琮儿，就你那三瓜两枣也要人守着？”

贾琮跺脚笑道：“爹，你有意思没意思的？我就要放你那里！”

贾赦哈哈笑着自回书房，让丫鬟收拾行李不提。

前院。

冯妈妈足足装了十来个箱子，放在正房明间摆了满地。

直看得贾琮目瞪口呆。

“冯妈妈，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咱们不过是去江南。”

“又不是搬家，要带这么些做什么？”

他原本以为就带几件冬装，大毛衣服，贴身衣物换洗就足够。

哪里知道会整出这么多。

冯妈妈笑道：“除了衣物，还有哥儿惯常用的东西。”

“万一姑老爷家的东西，哥儿使不惯可怎么好？”

贾琮笑道：“不用，不用，我可没那么娇贵。”

说着就将那些茶具，餐具，笔墨纸砚什么的，都留了下来。

“书本子也不用带这么多，难道林姑父那探花家中还缺这些？”

“就一套四书，一本集注，对了，这本墨卷要带上。”

好说歹说，终于将箱子精简到六个。

贾琮还嫌多，冯妈妈却说什么都不肯了。

再便是冯妈妈小翠儿小红，一人一个箱子。

现在贾琮无比怀念后世，拉一个行李箱就能走遍天下的日子。

让戚有禄跟郑多福将他的藏品送去贾赦私库后。

他才去内室准备歇会。

只见小翠儿眉飞色舞，满炕蹦来蹦去。

“看仔细摔着！”

贾琮将她拉下来，笑道：“出门就这么开心？衣服收拾好了？”

小翠儿笑嘻嘻地道：“冯妈妈帮我收拾的！”

贾琮这才放心。

要让这小丫头自己收拾，必定会出遗漏。

刚用过晚膳，贾芸已经来了。

正房里堆满了箱子，贾琮带着贾芸进了小书房。

贾芸面上带着愁容。

“三叔，这铺子才开好，你老人家就要走？”

贾琮笑嘻嘻地道：“喂喂喂，芸哥儿，听说我今年才九岁，哪里老了？”

贾芸被贾琮逗得噗嗤一乐。

他还真从来没有将贾琮当做九岁孩子。

“三叔，你看这铺子？”

他有些担心贾琮会让他关张大吉。

贾琮笑道：“你继续开着不就是了，扬州甚远，不用一个月一个月交账。”

“要是我半年内能回来，你再交账给我过目。”

“若我没回来，等明年年下，你派伙计去扬州找我就是了。”

“街面上有什么不能决断的事情，你去找小红父亲，管家林之孝帮你处理。”

“官面上的事，则去东府找敬大老爷。”

贾芸连连应了。

贾琮又将辣椒一事告诉他。

“我安排了人在西山庄子种番椒，开春下种后，你记得多去看看。”

“庄头姓屠。”

说着写了张字条给贾芸：“你带着这个去，不然屠庄头不认得你。”

“等番椒成熟，用高于世面一成的价格收。”

又将几张首饰图样给贾芸：“明早你不要来送我，这几张图样给银楼徐爷爷送去。”

一一嘱咐过后，见马上就快要宵禁，这才让贾芸回去。

贾芸得了贾琮应允，满心欢喜。

自去安排不提。

次日清晨。

贾安贾乐带着十二律跟清雨繁霜，早早都过来东院。

十二律没什么行李，就像是平时越野训练一般，背上打了个背包。

清雨繁霜也只两人手上小小一个包袱，并马车上一个箱子而已。

贾琮满意的点点头，暗道：这才是出门的样子。

哪里像冯妈妈那样大张旗鼓。

贾琮见贾安贾乐都是刚从庄子上回来，问道：“贾安贾乐，你们不要回家说一声？”

贾乐笑嘻嘻地道：“我们昨儿过去的时候，就委托有禄哥回去过了。”

“我爹跟我爷爷只让我们伺候好老爷跟三爷，没说什么。”

贾琮笑道：“去备马车，可能要多几驾。”

“我去请老爷，接了林姑娘就来。”

贾赦已经收拾好行李，他只带了两个书房丫鬟，并小厮。

至于跑腿什么的，自然有麒麟卫。

贾赦问道：“十二律他们都到了？”

“等会让他们跟麒麟卫一条船，清雨繁霜跟你身边。”

贾琮愣了愣：“爹，不止一条船？”

贾赦笑道：“这么多人，一条船怎么够？”

说着便去听雪堂接了林黛玉，去荣庆堂跟贾母辞行。

贾母免不得又是抱着林黛玉一阵哭。

嘱咐道：“老大，琮儿，要是有什么事打发人回来报信。”

“等事忙完了，一定记得将玉儿带回来。”

她还有些话要跟贾赦说，只是此时满堂是人。

不好开口。

便拿了两封书信出来。

“老大，这封信你亲手交给你妹夫。”

“这封信，你上船了再拆开看。”

贾琮一双桃花眼微眯眯起。

从原文暗线推断。

给林如海那封书信，很可能贾母提了大脸宝跟林黛玉的亲事。

给自家便宜老子的那封只怕是为了林如海死后家业。

旋即冷冷一笑。

他才不相信自家这便宜老子会听贾母的话。

贾赦随手将两封信往袖子里一塞。

再说了几句话便带了贾琮林黛玉离开荣庆堂。

紫鹃猛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在林黛玉面前双膝跪下。

“姑娘，我送送你……”

林黛玉见她神色憔悴，身上头上也无往日光鲜。

哪里还不知道她在贾宝玉身边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只轻轻拉她起来：“紫鹃，多谢你，有心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李纨尤氏带着迎春探春惜春并紫鹃，一直送到二门才回去。

大脸宝痴痴傻傻，目光如醉。

跟在贾政身后，一言不发，只恨不得也能跟着林黛玉一起下江南。

贾环牵着贾兰，满心不舍。

没有贾琮罩着，他的日子只怕又要不好过了。

荣国府正门口。

贾赦盯着贾政看了半日，只看得贾政心里发毛。

才淡淡地道：“看好府中事务，不要出幺蛾子，有事去找敬大哥。”

贾敬早早从宁国府过来，他准备亲自送贾赦贾琮去南郊码头登船。

贾赦看着他身后车驾笑道：“就送到这算了，去什么码头？”

贾敬道：“我今天不去衙门，送送无妨。”

贾赦指着荣国府大门外，那一字排开的大队马车。

笑道：“敬大哥，你看看这些马车，再加上你的车驾，不用出城了。”

贾琮悄悄将贾环拉过一旁：“二叔性子迂腐愚钝，有时候拗起来牛都拉不回。”

“他要打你，就往东府跑，找敬大伯父救命。”

“一定要好好读书，念给他看，让他多揍几顿大脸宝，也就揍你少些了。”

贾环满眼是泪：“琮三哥，记得早些回来……”

“给我写信……”

贾琮答应了。

又在贾兰小脑袋上摸摸，吩咐两句话，这才登上贾赦车驾。

见车队缓缓驶向南郊码头。

贾环心中一酸，哪里还忍得住，眼泪立时滚了下来。

才刚拭去眼泪。

便听见另一人放声大哭。

“林妹妹，你一定要回来……”

“千万千万不要被琮……”

贾政不等大脸宝说完，已是暴跳如雷：“无知的孽障，在街面上丢人现眼！”

“还不滚回去读书！”

“今天抄十遍《大学》，但凡少一个字，你都仔细着！”

贾赦车驾内。

贾琮听见大脸宝的哭声，贾政的怒骂。

噗嗤一笑。

“大脸宝也是够够的，当着二叔的面都敢作死，佩服佩服！”

贾赦将贾母给他的两封书信拆开。

越看脸色越难看。

沉吟片刻才道：“琮儿，你猜猜看你那好祖母说了啥？”

贾琮冷冷笑道：“第一么，要将林姐姐许给大脸宝！”

“第二，只怕是要爹等姑父死后，将林家产业带回来吧！”

“这吃绝户的阴骘事，得亏她想的出来！”

贾赦满脸都是嘲讽，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个火折子。

将两封信齐齐烧掉。

“你猜对了！”

“不过么，她怕是在做梦还没醒！”

父子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贾母也是倒霉催的，偏生遇见贾琮这从后世穿来的残魂。

不然要还是由贾琏送林黛玉回扬州，只怕还真就如了她的愿。

不多时到了南郊码头。

贾赦先命几乘小轿，将林黛玉跟郑姑姑等女眷送上当先一条大船。

再命随行麒麟卫小厮们将行李搬上船去。

又命戚有禄带着十二律麒麟卫贾安贾乐去后首一条船上。

见安排都差不多了。

这才带着贾琮准备登上当先那条大船。

刚要上船。

只听一道苍老声音带着哭腔，从疾驰而至的马车上，骤然响起：

“老三，你不许走！”

“要走连父皇一起带走！”

贾赦父子齐齐回头。

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