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娆直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谢蓉蓉从来没见过老太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吃惊的看着老太太，又看向司娆，紧张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旁人似乎对司娆的忤逆已经习以为常，倒没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只是面露轻蔑和一脸了然之色。

看吧！

戏子就是戏子！

不懂礼数，不尊礼法，目无尊长，忤逆不孝。

老太太见司娆不动，脸上挂不住，更加愤怒地喝斥道：“跪下！”

司娆对于老太太的愤怒无动于衷，她平静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孙女不知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

司念芙立刻从鼻孔里轻嗤一声：“二姐姐还真是见忘呢，你撺掇世子和祝公子当街斗殴，惹得御史弹劾我司府在先，后又不顾女儿家的名节，跑出去几天几夜不回，如今你又勾搭上太傅府的公子，你还敢说你没错？”

“是啊，三姐姐说得没错。”司念珠借机插话，“二姐姐，你也忒胆大妄为了，知错不改也就罢了，还一再忤逆老太太，你可知道大不孝乃十恶不赦的大罪。”

“哼！”王婉冷哼一声，“娆丫头从小由戏子养大，哪懂得这些。”

老太太怒道：“再不懂回府也已经四年，就是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也能调教出来了，说起来，都怨大郎媳妇不中用，连自己生的都管不了。”

司念芙嘲笑道：“大伯母哪有闲心管二姐姐呢，她忙着担心大姐姐的身子还来不及呢。”

老太太更气：“说起柔丫头，也不是个好的，整天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还真当自己是病西施了，最可气的是，她竟然和她表哥不清不楚，闹出那样的丑事！”

说到这里，老太太忽然发觉话题扯远了，她捶了一下胸口，皱着眉头质问道，“娆丫头，你眼里可还有司府，还有家人？”

面对众人的连番指责，司娆始终沉静如水，直看得谢蓉蓉满脸惊愕。

“家人？”司娆冷笑起来，“身为家人，难道不应该守望相助，在我遭受旁人欺辱之时，站出来护着我，为我出头吗？哪怕不能做到这些，也至少不能听风就是雨，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略过，只看得几人好似芒刺在背，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

司娆又道，“我并没有撺掇谁，是祝之敬出言羞辱我在先，世子为我打抱不平在后，世子身为外人都知道打抱不平，而你们，身为我的家人，却只有无尽的谩骂，嘲讽，肆意的贬低，践踏！”

“还有你，三妹妹！”她一双清洌的眼睛忽然盯向司念芙，直看的司念芙心肝儿突然一颤，司娆冷冷问道，“你是听谁说，我又勾搭上太傅府的公子？”

“我……”

“是三妹妹你恶意揣测吧？”

司念芙被她问得满脸惶色，不知如何应对，咬着唇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

“那是三妹妹你看见我和太傅府的公子在一起了？”

“我……我……”

“够了！”眼见女儿吃瘪，王婉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我家芙儿可没有你这般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你所行的丑事，还需要别人亲眼所见吗？猜猜就知道了。”

“三妹妹你听见了吧！”司娆眉梢眼角皆是冷意，轻轻笑道，“就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亲口承认了你是猜的。”

王婉顿时被噎得脸皮紫涨。

司念芙脸上青白交错，抱怨地看了一眼王婉，气得王婉差点发作。

司娆继续道，“还有，三妹妹你自我标榜名门闺秀，有教养，有才学，有教养的人，怎么动辄背后说人坏话，还说出勾搭男人这样的歪话恶话呢？”

“我……”

司念芙气结语塞。

不仅她，在座除了谢蓉蓉，几人都仿佛被司娆的话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极其难看。

这番对峙，直看得谢蓉蓉心情起伏难定。

她虽觉得背后道人是非不好，但司娆引起公愤，肯定有她的离经叛道，行为乖张之处。

如今听她这番言论，这些年因为养父母是优伶，她在府里可没少受众人非议欺凌。

仅凭猜想，她们就可以给她定下勾搭太傅府公子的罪名。

正想着，忽听老太太沉声一喝：“够了！娆丫头，你不用再狡辩，我问你，太傅府为何会派人送你回来？”

“太傅府送我回来自有送我回来的道理，若我说我救了太傅大人的性命，老太太你信吗？”

“哼！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司娆神色冷漠：“老太太不信我也没办法，天色已晚，不敢打扰老太太清静，孙女告辞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直气的老太太浑身颤抖。

“你们看看，这丫头何等轻狂，何等放肆！”

谢蓉蓉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外祖母息怒，说不定二表妹真救了太傅大人呢。”

“表姐你也太天真了！”司念芙紧紧拧着手里帕子，恨不能将帕子当成司娆撕碎，“你初入府，根本不知道二姐姐有多可恶，她嘴里能有什么真话。”

“是呀，表姐。”司念珠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等你在府里待久了，你就会知道二姐姐的为人。”

一时之间，谢蓉蓉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她初来乍到，不了解司娆。

而且她寄人篱下，哪容得她说许多。

她缓缓低下头，沉默了。

老太太谆谆叮嘱了她几句，便让府里丫头送她回沉香榭歇息。

谢蓉蓉刚梳洗完，正要上床歇息，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