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一愣：“谁告诉你，我要送你回去的？”

萧明月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徐姑姑告诉我的，说我不听话，你就会将我送回离州。”

萧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平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道：“那是徐姑姑吓唬你的，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真的吗？”萧明月吸吸鼻涕，眨巴着眼睛，眼角还挂着一滴泪，“衍哥哥不会将明月送走，衍哥哥会永永远远和明月在一起？”

萧衍微笑的点点头。

萧明月终于开心起来，笑得冒出一个鼻涕泡，“啪”的一下鼻涕泡炸了，萧明月尴尬地揉揉鼻子。

萧衍丝毫不嫌弃，拿出帕子替他擦去眼泪和鼻涕。

萧明月高兴道：“我就知道衍哥哥不会丢下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明儿下学后我可以住在阿娆姐姐那里么？”

萧衍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司娆一眼，司娆冲着他点点头。

他立刻回答道：“可以。”

萧明月更加高兴：“我明儿还要带着志刚一起去，祈哥哥是个胆小鬼，很怕志刚呢，志刚在阿娆姐姐屋里，祈哥哥连门都不敢进。”

“明月，不可以这样，你祈哥哥待你很好，你不可以带志刚去吓唬他。”

萧明月失落地撅起小嘴“哦”了一声：“明月知道了，可是衍哥哥……”他眼眶里又蓄上眼泪，“这世上不是你对谁好，谁就会对你好的。”

萧衍无奈一笑：“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整天想什么，这世上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哦，明月知道了。”

萧衍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送司娆离开，顾雁姝和吉祥远远跟在后面。

萧衍忽然问道：“阿娆，你有没有发现明月好像变了？”

他不仅对萧祈的态度有所改变，对梨落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

从前，梨落来离王府看他，他总是很高兴，现在他对梨落只剩礼貌和疏离。

司娆早已察觉，她甚至怀疑过明月是不是又被雉儿夺舍，她试探过他几次，他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如果真是雉儿回来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不可能隐藏得太深。

许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她默默点头道：“确实变了许多，明月是个敏感的孩子，可能是因为他经历过被抛弃的日子，特别害怕再被抛弃。”

萧衍轻轻一叹：“许是吧。”

司娆刚走出离王府没多远，黑暗中忽然从旁边巷子冒出来一个人，她顿时一惊，定睛一瞧，原来是萧祈，忍不住娇嗔道：“你这促狭的，大半夜不好好在家睡觉，偏要跑出来吓人。”

萧祈凑上前，见司娆脸色不大好，忙问道：“果真吓到你么？”他拍拍肩膀，“我这里借你靠，压压惊。”

司娆白他一眼：“去你的。”

二人一起上了马车，顾雁姝则骑马跟在后面。

司娆看向萧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去鬼市找你，看见你被李德旺请走，我一路跟随而来，一直等在这里。”

“你等我作甚？”

萧祈嘻嘻一笑：“自然有好事。”

“什么好事？”

他指指自己脸颊，小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去你的，两个大男人亲什么亲。”

“可你不是男人。”

“我现在是男人。”

萧祈无奈道：“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今天你不亲我，我就不告诉你。”

司娆不搭理她，她实在疲累，将头仰靠在马车上，闭上双眼要睡觉。

萧祈见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耐不住性子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便是，心儿找到了。”

司娆一下子睁开双眼，眼里冒出惊喜的光芒：“你说什么，心儿找到了？”

“嗯，今晚我接到灏子的飞鸽传书，说他在越州城一家包子铺门前发现了心儿，他将心儿送回他爹娘身边……”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心儿却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了，奇怪的是，她认识灏子，所以当时灏子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司娆忧虑道：“到底怎么回事，心儿怎么会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了？薛芜和孟春风呢？”

“灏子在信中说得不甚清楚，只说他发现心儿的时候，薛芜和孟春风并不在，而且当时心儿衣衫脏乱，像是被丢弃了一段日子，慕容卿请当地名医瞧过，说心儿并没有受过伤，她突然失忆，恐怕是受到过极大的惊吓。”

司娆眼皮忽然又跳了一下，心里那种不安感再次翻腾。

她突然想起到长平公主遇刺身亡之事，隐隐觉得这当中有什么关联，想了一会说道：“刚刚听你三哥说，北梁镇国长平公主早在一个月前遇刺身亡，会不会是薛芜和孟春风干的？”

萧祈一惊：“灏子在信上也提起过镇国长平公主遇刺身亡之事，我当时并未想到太多，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只是薛芜和孟春风虽然武功不弱，但在镇国长平公主那样的顶级高手面前，恐怕都连人家一掌都接不住，更不要说公主府守备森严，她们怎么能行刺成功？”

“所以，她们三番五次失败，迫不得已兵行险招，绑架心儿，拿心儿当人质威胁长平公主，何况，这两个人还擅长使毒。”

“你说的不无道理，她们两个成功刺杀镇长平公主之后，心儿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干脆将心儿丢弃，而心儿很可能目睹了这一场刺杀，才会受到很大惊吓，这两个女人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成功刺杀北梁赫赫有名的女战神。”

司娆不知是什么心情，轻轻一叹道：“大人物往往栽在小人物手里，更何况薛芜和孟春风并不是普通的小人物。”

萧祈摇头叹息：“虽然长平公主一直是我大历的劲敌，但我也佩服她是位巾帼将军，这些年，她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两个疯婆子手里，难免让人唏嘘。”

“这样也好，至少……”

长平公主不能再率军大破龙门阵，致使宋长安受伤，萧祈差点战死沙场。

话到嘴边，司娆忽然话锋一转，“可以让百姓暂时免受战乱之苦。”

说完，司娆心情不仅没放松，反而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