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认真地想了一下：“这要看你梨落姐姐的意思，如果她愿意回离州，我陪她一起回去。”

“啊？”萧明月脸上露出失落之色，小声嘀咕道，“可是明月不想回离州。”

萧衍没听清楚他说什么，问道：“明月，你说什么？”

萧明月小手不安地捏住衣角，犹豫了一下，拔高声音道：“明月不想回离州。”他顺势牵住司娆的衣袖，“明月想和阿娆姐姐在一起。”

萧衍微笑道：“那你就留在京都，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派人过来接你。”

萧明月两眼一红，几乎快哭了：“可明月也不想和衍哥哥分开啊，明月想和衍哥哥，阿娆姐姐……”

他隐隐知道这样说不对，又看了一眼萧祈，勉强将萧祈加上，“还有祈哥哥在一起。”

萧衍为难道：“这就难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算此刻不分别，将来大家还是要分别。”

“我不管将来，只管现在。”萧明月看看萧衍，又看看司娆，满眼的不舍和依恋，“我只要大家都在一起，对了！”

他小脑袋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拉着司娆的手道，“阿娆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离州吧，还有祈哥哥也一起去，离州有山有水，还有好多好多小鸟儿在树梢唱歌，院子里还养了好几只梅花鹿呢，梅花鹿很漂亮很可爱的。”

司娆笑着摸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明月是好心，可是我和你祈哥哥的家都在京都，离州是你和你衍哥哥，还有梨落姐姐的家，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所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离州哦。”

萧明失落地松开小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道：“明月明白了，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可是明月没有，呜呜……”

他突然哭了出来，小脚一跺，哭着跑了。

司娆发觉她这一次回来，明月变得越发敏感，怕他出什么事，赶紧追了出去。

萧祈不解地朝着门外望去，喃喃道：“一个男孩子，怎么越大越爱哭了？”

萧衍眼里满是怜惜，也很无奈：“可能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中害怕我会将他送走，才会变得如此敏感。”

萧祈苦恼道：“小孩子什么的，真是难哄，还是三哥你有远见，先预习做个好父亲。”

萧衍笑道：“你别打趣我，等以后你和阿娆成亲，你也会有孩子。”

萧祈嘻嘻笑道：“不怕，这段日子你忙着照顾三嫂，阿娆又不在，我照顾明月好些天，也有经验了。”

萧衍摇头笑笑。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司娆牵着萧明月的小手回来了，萧明月的眼睛虽然红红的，但脸上有了笑容。

司娆和萧祈又坐了一会儿方起身告辞，萧衍和萧明月送二人出去，回到屋里，萧明月突然问道：“衍哥哥，你觉得阿娆姐姐怎么样？”

“她很好。”

“那你爱她么？”

萧衍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明月，我跟你说过，她是你祈哥哥的未婚妻，兄弟妻不可戏，你下次不可以说这些话。”

“可是祈哥哥说过，爱有好几种，有亲情，友情，爱情，明月自己读书也读到过‘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可见爱不仅有好几种，还有大爱小爱，难道你对阿娆姐姐连一种爱都没有么？”

萧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萧明月说的爱很宽泛，是他自己多心，误解了孩子的意思，他释然笑道：“依照你这样说，我视你阿娆姐姐为朋友，自然有友情之爱。”

“那阿娆姐姐好看，还是梨落姐姐好看？”

萧衍没想到他思维这么跳脱，他又愣了一下，笑道：“两个都好看。”

萧明月坚持追问道：“如果非要分个高下呢，在衍哥哥你的心里，到底是阿娆姐姐好看，还是梨落姐姐好看？”

“在我心里，自然是你梨落姐姐最好看。”

萧明月很不认同，撅起小嘴道：“分明是我阿娆姐姐最好看，我阿娆姐姐是这个世上最最……最好看的人。”

萧衍只当童言无忌，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忽然，萧明月又补充了一句，“明月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这么善变？从前，你明明说阿娆姐姐最好看，还在梦里呼唤阿娆姐姐的名字。”

萧衍愕然道：“明月，你怎可胡言乱语！”

说话时，他脸色很重，声音也很严厉。

他对萧明月向来温柔，哪怕萧明月闹脾气，他也是耐心哄着他，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时候。

萧明月被吓住了：“衍哥哥，你为什么对明月这么凶？你从前从来不会对明月凶，你是不是不喜欢明月，不想要明月了？”

萧衍没有再理会萧明月的任性，脸色比刚才还要严厉：“明月，你已经长大，有些道理你该明白……

萧明月气愤地捂住耳朵，打断他道：“我不要听，你们大人就会说大道理，你们不仅会说大道理，还会撒谎骗小孩，你们自己整天说大道理，整天撒谎，还告诉小孩子要踏实，要诚实，你明明说过阿娆姐姐最好看，为什么不承认？还有，你在梦里呼唤阿娆姐姐的名字，我都听到了，你说‘阿娆，不要离开’……”

“萧明月！”萧衍沉声一喝，打断了萧明月的话，“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萧明月一下子愣住了，眼角悬挂着眼泪，委屈万分地盯着他：“明月没有胡说八道，明月说的全都是实话！你是明月的爹爹，阿娆姐姐是明月的娘亲，可是你却不要阿娆姐姐，娶梨落姐姐为妻，梨落姐姐根本不是你的妻子，她是皇太妃，你为什么要娶梨落姐姐？”

萧衍已完全愣住，根本不明白萧明月在说什么。

在听到皇太妃三个字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萧明月仿佛压抑许久，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嚎哭，一边痛心疾首地指控。

“就是因为你非要娶梨落姐姐，阿娆姐姐才和祈哥哥定亲了，你们都不要明月，明月根本不是天上月，而是水中月，一场空，活该爹爹娘亲不能团聚，既如此，不如让明月孤孤单单，自己一个人过罢了！”

萧衍不想他心里藏了这么多话，他实在难以理解，心中又惊又疑：“明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难道衍哥哥你没听过一句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现在已经变成明月的后爹啦！”

“萧明月，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明月没有不着边际，只是爹爹你变了，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虽然会偷偷去见皇太妃，但也只是偶尔去，你会陪在娘亲和明月身边。”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娘亲写字，你会在旁边给娘亲磨墨，娘亲饿了，你会亲自下厨，给娘亲做她最爱吃的桃花糕，娘亲睡着了，你会偷偷亲娘亲，其实明月都看见了，你分明很爱很爱娘亲，为什么不娶娘亲，反而娶了皇太妃？”